徐立滄沒聽過游泳和暖身運動這些詞,但大概聽得出她的意思,總之她會泅水。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他感到困惑的問。
「什麼?」向盈一怔。
「為何你要救那個孩子?」
向盈蹙起秀眉,一臉他在問什麼鬼問題的表情,「哪有為什麼,看到有人溺水就想救人,不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嗎?」
很自然嗎?
但他實在無法想像自私又市儈的何湘綺會冒生命危險去救一個與她不相干的下人小孩,這件事對他的衝擊太大,太不可置信。
徐恩典終於靠著他的兩條腿賣力跑來了,剛好看到春兒抱著溺水的孩子離開,還聽到徐立滄問何緗綺為何要救孩子,忍不住多嘴道:「何小姐,救人是好事,但要量力而為,要是我堂哥晚一步,你就溺死了,你看你……呃……」話沒說完,他的臉瞬間變得一片通紅,甚至垂下臉。
看到徐恩典的異樣,徐立滄瞥向向盈,這才驚覺她因全身濕漉漉的,衣服緊貼身子,導致曲線畢露。沒多想的,他將自己的外衫脫下,覆蓋在她肩上。
向盈本來對他這舉動感到疑惑,她又不冷……一陣風過,她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全身濕透,連忙拉緊衣襟,微赧的垂下頭。
抬頭的徐恩典看到這一幕十分驚詫,他堂哥何時懂得體貼了?
徐立滄沒理會徐恩典的表情,只朝向盈問道:「哪一隻腳抽筋了?」
「什麼?」向盈愣愣的,還回不了神。「不是說腳抽筋嗎?」
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她還是用手指了右腳小腿。
徐立滄單膝跪下,竟拉過她的右腳,替她的小腿按摩。
向盈倒抽了口氣,頓時一顆心飛快鼓動著,她感到不解又有些欣喜。
他居然會為她做這種事!他不是很討厭她嗎?為什麼願意救溺水的她?為什麼替她蓋上外衣?現在又為什麼願意幫她按摩?
思及此,她覺得心裡亂烘烘的,明明是讓他隔著長褲按摩,她的臉卻莫名其妙的紅了。
「好了、好了,已經不痛了……」
聽她這麼說,徐立滄立即鬆了手,站起身,面無表情道:「走。」
「滄哥,你還幫她按摩,這實在……」徐恩典語帶曖昧的嘿嘿笑。
「不幫她按摩,難道你想背她回去?」徐立滄賞他一記冷笑。
摸摸鼻子,徐恩典不敢說話了。
「奴婢的衣服還沒洗完……」臨走前,向盈盯著河邊裝髒衣服的籃子喃喃道。
聞言,徐立滄橫了她一眼,她都差點溺死了,竟還在意那些衣服。「先把你這落水狗的模樣弄乾淨再說。」
向盈低下頭沒說話,旁人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走吧,難得我堂哥大發慈悲。」徐恩典朝她眨眨眼道,以為她是被罵了不開心才這樣。
向盈仍低著頭,但其實她的臉蛋熱熱的,不知怎地,他罵她模樣並不讓人討厭,且讓她更不由自主想抱緊他的外衫來溫暖自己。
回到府邸後,就見崔大娘迎上前,對徐立滄熱淚感謝道:「少爺,謝謝您救了小四,要不是您,小四早就……」
徐立滄側身指了走在後方的向盈,「小四不是我救的,是她,她是第一個跳下河要救小四的人。」
崔大娘很意外,其他聽到的下人們也都嚇了一跳,眾人齊齊望向向盈,活似她做了什麼驚人之舉。
「不,不是的……」向盈顯得手足無措。她望向徐立滄,真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說,明明成功救起小四的人是他。
徐立滄看出她的疑問,卻沒多解釋什麼。
「全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去燒熱水。」他又開口道。
崔大娘聽出了意思,當下應道:「是、是,奴婢去燒!」她和藹的看向向盈,「何姑娘,快隨我來,我去找干衣服讓你換。」
向盈一臉不敢置信,對著徐立滄吶吶問道:「奴婢可以洗熱水嗎?」
其實徐府待下人不錯,可以自己燒熱水洗澡,但古代人不流行天天洗澡,尤其是下人,能幾天洗個一次澡就不錯了,加上她最近很忙,哪有空燒熱水,常常是沖冷水了事。
而他,竟特別吩咐人為她燒熱水,是怕她受涼生病嗎?
徐立滄瞪了她一眼,她問的這是什麼話,難不成她以為他會希望她生病嗎?
他可不是她那個見死不救的爹,就算再討厭她,也無法眼睜睜看著一條生命在他面前死去。
抬高下巴,他倨傲地道:「你可得給我好好活著,要是讓你因受了風寒而死,我要怎麼繼續報復你?」
蒸氣裊裊,向盈全身赤裸的浸在木桶裡,她伸出手,掏水潑撒在肩膀、胸口上,好不舒服,這大概是她穿越到雲霄國以來最幸福的一天了。
她將身子往下沉,讓熱水浸到下巴處,視線對上掛在前方屏風上的男性外衣,頓時想起徐立滄,微甜微澀的矛盾滋味就在她心頭泛開。
她一直以為他是個冷酷的男人,但真正冷酷的人不會救她這個被他討厭的女人,也不會替她按摩抽筋的腿,更不會特意在眾人面前說她是小四的救命恩人。
在今天,她意外看到他溫柔又體貼的一面,教她徹底扭轉了對他的討厭印象。又泡了一會兒,感覺熱水要變冷了,她才不捨的離開木桶,起身穿衣服。
穿好後,她用布巾擦拭濕發,春兒不在,沒人幫她綰髮,這麼長的頭髮真讓她傷腦筋,最後她找了一條帕子簡單綁起長髮,垂放在背後。
洗完澡後,向盈想去跟徐立滄道謝。他可是救了她一命,她到現在都還沒說聲謝,太沒禮貌了。
她不知道他會待在哪裡,只照著直覺往他的房間走去。
徐立滄果然在房裡,且他正拿著棉布擦拭劍身,神情十分專注,那擦劍的姿態更是優雅自若,一時吸引住她的目光,教她不敢開口打擾。
徐立滄早聽到有人進房了,仍堅持將手上這把劍擦完才抬起頭,只見向盈站在他面前,長髮半濕束起,頭上沒有任何髮釵飾品,她那清麗白皙的臉蛋泛著水嫩,雙眸迷濛,他這才記起她剛剛是去洗熱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