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道便是藥燉猴腦,是由十數種珍貴的藥材,配上一歲之內的幼猴猴腦,燉制十二個時辰而成,入口香嫩滑順,滋味馥郁無窮,是敝府特地為劉將軍準備的。」平言開笑吟吟地介紹著。
燉十二個時辰?特地為他準備?這老兒又怎麼知道他今日會到?劉廷煜驚疑交雜地想著,隨手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卻在酒汁入口時,差點給嚇得噴了出來。
「這是……龍泉酒?」不可能吧?劉廷煜難以置信。
這龍泉酒是由塞外每年朝貢給朝廷的酒,一年也只得十壺,他過去也只是沾著父親是戶部侍郎的光,喝過那麼一小杯,就懷念至今,沒想到今日在平家,竟讓他喝到了魂牽夢縈的味道?
「的確是龍泉酒。敝府知道將軍曾在宮中對此酒讚不絕口,敝府便動用了點關係,向朝貢的外族討了一點來,希望將軍喜歡。」平言開仍是態度自然地解釋著,完全看不出當初要拿到這瓶酒有多麼艱難。
當然這些酒菜和禮數全是平言開自作主張準備的,也相當有自信劉廷煜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必定對於想要賴掉軍械的帳一事難以啟口。況且平守之都已經事先提醒他了,如果他還搞不定一個劉廷煜,那他這個代執族長也未免太沒用了。
確實,直到目前為止.平言開表現得無懈可擊,原本想來吹毛求疵找找碴劉廷煜被堵得啞口無言,重點是,平家簡直將他調查得一清二楚,連一點小事也不放過。
劉廷煜因此起了疑心,對平家更加提防,所以他沒有享用那些精緻的酒菜,反而放下了酒杯,直接道明瞭來意,「平族長,本將軍今天來,主要為了什麼事,相信你也心知肚明。」
他擺足了官架子,邊說邊暗自觀察平言開的反應。「近年來邊軍與黑狼軍爭戰不斷,軍械急缺,輜重不足,京師又遲遲無法補足軍資,致兵員生活困難,戰事越見刻苦艱難。身為這國家的一分子,你平家也該盡盡心力。如今本將軍新上任,發現你平家售予邊軍的軍械,只有少數未付款,本將軍以為,平家不如免了這尾款,想必平氏家大業大,也不介意這麼一點銀雨……」
說完,劉廷煜拿出了一張紙,這張紙自然是他所偽造的購武契約,不僅數量不對,金額短少,還是他劉廷煜親手落的款。
只要平家吃下這虧認了帳,就成了他的軍功,而朝廷之後撥下來的軍餉……嘿嘿,自然落入了他的口袋。
「劉將軍所言差矣。當初平家與邊軍簽的契約,似乎不是劉將軍手上這張。」
平言開拿出了一大疊紙,「這些,才是邊軍陸陸續續與敝府簽的契約,最近半年已點交的軍械,共計五萬五千多兩黃金,全數未支付,且有前邊防將軍李雲的落款,並非劉將軍所說的,只有少數尾款未付。這筆錢若敝府收不回來,沒有錢鑄造新武器,可是會大大影響未來的交貨啊……」
平言開早已準備齊全,不管是文件證據一應俱全,末了還倒打一耙,用未交的武器來威脅劉廷煜。其實他知道邊軍雖缺錢,但朝廷總會撥款下來,他平家還是拿得到錢,只是要遲些時間,至於劉廷煜只是想賴了這筆銀兩,中飽私囊罷了。
「平族長真是這麼認為嗎?我告訴你,如果你接受本將軍手中這份新的契約,朝廷撥款下來時,你平家至少還能拿到一些尾款,若是不與本將軍合作,本將軍怕你不僅一毛錢都拿不到,本將軍說不得還要啟奏朝廷,更換邊軍武器的供應商,屆時平家可是得不償失啊!」劉廷煜心忖他真不識好歹,索性直接威脅。
詎料,平言開又命人送上另一份紙卷,緩緩地在劉廷煜面前攤開。
「劉將軍,軍械的供應商可不是您說換就能換的,朝廷在數年前已明令封我平家為軍械的專屬工匠,何況,我平家自信無論劉將軍想將供應商換成誰,都沒有人可以接這麼大筆訂單,也沒有人做得比我平家好!」
平言開有自信,劉廷煜必會被他駁因為如此充分的證據,根本無可動搖平家供應商的地位。
可惜他低估了劉廷煜的無恥,後者聽了他的話,竟是冷笑不止,大言不慚地說道:「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誰?劉尊,當今的戶部侍郎!我只要告訴我爹一聲,軍械的供應商想換誰就能是誰!你這些文件證明算什麼?我爹隨時可下令,甚至是向皇上奏求一份聖旨,指定新的鑄冶世家來做這,你們平家算什麼?!」
隨著他的話,平言開的臉色微變。他以為自己可以壓倒劉廷煌,想不到劉廷煌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簡單,竟不論輕重、不講道理也要威脅換掉平家,似乎是不認這個虧不行了……這時,他突然想到平守之曾充滿自信地告訴他可以解決這一切,但他完全想不到平守之能用什麼辦法,讓這盤死棋再活過來。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怒目相對之時,平家的下人又前來通傳,「族長,少主求見。」
來得這麼剛巧?已經招數使盡的平言開心頭一喜。「快請。」
平峻宇這短短幾步路的時間,領路的小廝已將劉廷煜的來意說明了十之八九,聽得他冷笑連連。
劉廷煜比他想像的更無賴,而平言開果然也如他所料,搞不定這件事,所以他來了,不僅是要解決問題,還要藉此重新拾起家族對他的信心,同時也要讓雁丹知道,她覺得複雜無比的事,他不必靠蠻力,靠腦子就能讓她心服口服!
待平峻宇進門,拜見族長後,便朝劉廷煜行了一禮。
「這位是平家少主?果然如傳言般羸弱啊!」劉廷煜輕視的目光打量著這像是只用皮包骨撐著衣服的平氏未來族長。
「劉將軍說笑了。在下雖然貌不驚人,卻能徹徹底底解決將軍的問題。」平峻宇淡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