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味深長的道,英俊的臉龐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猜策她是否在大難不死後,終於開了竅,願意臣服於他了?
「誰要跟你說這些?」她睨了他一眼,嗔道:「是想同你說件正經事兒!」這傢伙的腦袋裡除了風花雪月,就沒別的事可想了嗎?
「那就說吧!」他兀自斟滿一杯水酒,輕輕催促道:「我在聽。」
「有內賊。」她斷然的道,並極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合理而冷靜,「而且我能確定,那內賊就在這瀟湘館之中。」
「哦?」對於她所說的,他突然來了興趣,盯著她的眼睛,笑問:「那麼,你以為是誰?」
「我認為是個女子,且她的身份還十分敏感。」她大膽的推測道:「若我判斷無誤,她不但是瀟湘館內最有權力的人,更是昨天傷我的那名蒙面人。」冷情兒口中呼之欲出的嫌疑犯,矛頭都在在指向瀟湘館的主人,柳艷娘。
但聞天放完全不在意,仍是氣定神閒,意態優雅地飲盡杯中美酒,然後一語不發,完全沒讓好奇心佔上風。
「你怎麼不問問我,那內賊是誰?」他笑而不答讓她有些不耐,卻在抬頭的那一刻,看見他的表情,顯示了他認為她這個問題太過可笑。
「你不信我?」這個可能性,讓她有些氣餒。
「何以見得艷娘就是逆黨之首?」他提醒她,「若非昨夜她宅心仁術,恐怕今日你也不會在我面前說嘴,道她不是了。」他的一席話,讓她的心冷了一大半,過了好半晌,她才重新拾回她的聲音。
「你不信我。」這一次,她是肯定的。
「艷娘不會傷我。」他不願聽見她的語氣頓時變得好生落寞蕭索,更不願相信曾經是至愛妻子的親姊姊會加害於他:
「但你無法否認,任何事情都會有個萬一一一」
「住口!他表情一端,打斷她道:「永遠不會有這個萬一。」他回得是那麼的果斷,那麼的斬釘截鐵,她腦海中不禁閃過一個念頭,他相信柳艷娘更甚於她!
這個事實,讓她有一晌無法做任何的辯駁,只為他對柳艷娘的信心滿滿。
此刻,她的身子已像秋水一般透涼,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度啟口時,她的聲音裡盛滿了酸澀……
「那就好。」她垂視雙手,表情哀傷,然後作勢要起,他卻更用力地摟著她的腰。
「你不明白艷娘與我深厚的情誼,她不會做出謀害我的事。」她失望的表情太過明顯,他不想破壞好不容易才與她建立起的和諧氣氛。
「我確實不明白你與艷娘之間的關係,也不想瞭解。」她聲音微顫,雙眼也被眼淚刺得發痛,但她拒絕讓它們掉下來,只能更加武裝起自己,盡力保持平穩的聲音迎視他。
「我不過是你花錢買來的一名侍妾,論其卑下身份,本不該在你面前搬弄他人是非,只是事有輕重緩急,我不過將心中疑慮轉達爵爺知曉,別無其他。若是今日情兒之言惹得你不悅,往後情兒不再啟口便是。」說罷,她藉故身體不適為由,掙脫他的箝制,一路逃回自己的居所。
待她心碎神傷離去之後,聞天放將手中烈酒一飲而盡,想藉此控制自己的情緒。但酒精並沒有讓他的心緒好過些,他仍是面如死灰,好似剛剛被宣判死刑的囚犯。
終於,一記拳頭重重敲擊在桌面上,震得瓷杯匡啷作響。
他不願相信那丫頭竟對他有如此強大的魔力,簡單幾句話,就深深揪痛了他的心。
他閉上眼,開始沉思昨夜所經歷的種種浩劫,再與方纔她所說的話兩相對照一番。
最後,俊朗的五官變得僵硬,高大的身驅也在瞬間凍結,黑眸閃過複雜的神色……
第10章(1)
所有的壓抑與忍耐,只保留在她踏進房門的那一刻決堤。
緊貼著門板,淚水從她的眼眶湧出,她用手背將之拭去,然後深吸一口氣,試著控制情緒。但想起與他的爭執,她又莫名的難過了起來。可是不管她怎麼哭,心中的悲傷卻不曾減少一些。
她是見鬼的怎麼一回事?
那個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種,他心底喜歡誰?信任誰?統統都與她無關!她幹嘛偏偏要對他所說的話如此耿耿於懷?她犯傻了不成?
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垂淚了多久,她不斷的說服自己,她是看在他為她砸下重金贖身的份兒上,才會那麼擔憂他的安危,縱然他不領情,但她也已是仁至義盡了,就算將來萬一有個什麼差池,她亦問心無愧!
冷情兒氣怒地想著,可一顆心仍被擰得泛疼,想不透自己為什麼這麼在乎他的生死?而且這樣為他擔心受怕的心緒,卻還一天天的與日俱增,一點一滴地侵佔著她的心房……
她愛他?
猛地,腦海進出這三個字,她驚訝極了。
不安的恐懼,令她戰慄了一下,有好半晌她都無法思考、說話或呼吸,她伸舌潤潤發乾的嘴唇。
「不……不可能。」
屋內,很靜,只有她那雙軟底緞鞋來回急促走動的聲音,她一手捂著起伏不定的胸口,拚命抑制住此刻心中澎湃的狂亂。
可能已經愛上他這個事實,讓她著實感到狂亂而混亂,她身體和她每一條神經都在反對這個可能。
要知道,那個男人畢竟不是個平凡人啊!
雖然他長得一點也不青面獠牙,但他絕對有將人一口吃掉的本事,更糟的是,他還是一個多妻多妾,擁有無數寵妾的尊貴王爺!
愛上這樣一個永遠都不可能專情於她一人的男人,就算是一輩子穿金戴銀、不愁吃穿,但她未來還有什麼幸福可言?
他還能專寵她一人多久?半年?一年?當哪一天他膩了、累了,難保不會將她一腳踢開。
思及此,她打了個冷顫,在心中間著自己,她會有那樣的氣度、那樣的胸襟,看著他再專寵於另一名女子嗎?
答案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