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走向大廚的康莊大道,他必須心狠。
「你怎麼忍心這樣對我?」李則天幾乎要掩面痛哭。
「就算你現在跟我討恩情也沒用,反正你就忍一忍嘛,不是只剩一兩天而已?很快你要開始工作了,下山之後你要怎麼吃就怎麼吃,誰管得了你?」他邊攪拌著大鍋裡的肉,邊指點她迷津。
「你要我怎麼忍……好香……」嗚嗚,西醬滷肉啊!「況且,我幹麼跟你討恩情,你又沒欠我什麼……我現在是在跟你商量啊。」
林保惠看著二十人份大鍋裡的滷肉,再一次對她生出惻隱之心。說真的,小天這人真是沒話說,不但當初把他撿回家,知道他無家可歸還替他找工作……雖然他老爰在言語上剌激她,可是對她的感謝,他一直是放在心裡的。
如果可以,他也想要報答她,況且不過是一塊肉罷了,但一想到丁子毓那張很欠扁的嘴臉,他只好狠心到底。
「你去外頭,不要待在這裡。」
「不然我跟你買。」
林保惠眼皮抽搐。
「一塊肉五十塊,快,趁他現在還沒進來,快點給我。」
「你把我當什麼?竟然以為我會……」林保惠誇張地拍著額,彷彿不能忍受自己被看輕,狠狠地瞪著她。「至少也要一百塊。」
「哇,你搶劫啊。」那塊肉頂多只有兩立方公分而已,賣到一百塊,知不知道良心兩個字怎麼寫?!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那就不是搶。」他裝出地痞嘴臉,伸出手。
「好,我買。」事到如今,一百塊她也願意成交了。
「買什麼?怎麼沒找我一起買?」
廚房裡正打算地下交易的兩個人嚇得當場跳起,一個冷靜的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低頭攪拌滷肉,一個則是拿著錢的手還停在半空中,傻得不知道要掩飾,一副沒幹過壞事的蠢樣。
丁子毓笑咪咪地看著她。「想買什麼?」
「那那那個小惠說……」
聽她抖到快要分岔的聲音提到自己,林保惠瞪著她,用眼神唾棄她沒道義,竟要把他拖下水。
「他說什麼?」丁子毓好整以暇地等著下文。
「他說……」她的眼睛飄啊飄的,瞬間靈光閃過,快速地接話。「他說沒有胡椒粉了,要我去幫他買。」
她真是太聰明了,只要下山,她就可以到外頭吃肉吃到吐啊!
丁子毓微揚起眉,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林保惠。「我不是說過不准她下山嗎?既然她想下山,你要不要跟她一起去,別回來了?」
林保惠扁嘴,覺得自己很倒楣。
瞧,不是他不想幫,而是他根本幫不了,這傢伙最會要脅他,他也只能淪為無情的幫兇,不然就別想從毓哥身上學到任何廚藝了。
X!這傢伙的廚藝為什麼這麼棒,卻一點人性道德都沒有?
「沒有啦,不關小惠的事啦,其實是我想跟他買肉,可是他不賣我啦……」見自己的餿主意害到小惠,她心裡很過意不去,只好選擇坦白,希望子毓可以從寬處置。
林保惠惑動地看著她,嘴裡卻是罵她笨,幹麼招呢?
「現在是怎樣?你護他,他護你,姐弟情深,要讓我感動?」丁子毓哼了聲。
「如果你感動了,你會給我一塊肉吃嗎?」李則天可憐兮兮地問。
丁子毓嘴角笑意斂下,黑眸冷到極限。這傢伙聽不懂他的諷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看來他必須再想一些簡單易懂的諷刺才行。
一旁的林保惠愍笑愍到快要內傷,而門外已經有人先瀑出笑聲。
李則天這才發現,原來丁子毓身後還跟了個人。
「很好笑?」丁子毓臉色沉得像鬼。
「好久沒看到你這麼有朝氣了。」那男人往他肩頭一搭,笑睇著李則天。「你好,我是子毓的老朋友,你叫我仲華就可以了。」
「你好,我是子毓的麻吉,叫我小天就好。」雖然李則天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但是面對麻吉的朋友,她還是努力維持基本的禮儀,況且這個人長得很好看,態度大方爽朗,給人的感覺很好。
畢竟有些人只要長得好一點,眼睛的高度就會自動往上調,有時候連她長得這麼高大,對方也不一定看得見。
「小天?」
「嗯,大家都這麼叫我。」基本上,她不太喜歡介紹自己的全名。
「好了,你先到外頭等我吧,廚房油膩膩的,你不要待在這裡。」丁子毓見黃仲華直盯著她瞧,莫名有些不快。
「有什麼關係?我也很久沒看你做菜了,露一手給我瞧瞧吧——」
「……小天,你去準備外場。」最終,丁子毓下了這道指令。
「喔。」她乖乖順從,離去之前不忘對黃仲華點點頭。
「你什麼時候有這個麻吉了?」黃仲華笑問。雖說他很久沒來,但兩三年前他還在台灣,有空就會過來找他,從沒見過她——
「重要嗎?」看著黃仲華那張斯文的臉蛋,加上一身牲畜無害的迷人氣息,不知道怎麼搞的,覺得他好礙眼。
丁子毓看了一眼林保惠,淡道:「小惠,去幫小天。」
「喔。」林保惠乖乖地應道,但腳步卻很漫,繞到門邊還不忘頓了一下,想要竊聽第一手消息。畢竟毓哥不讓他在場,就代表他們接下來的對話涉及了毓哥個人隱私,要他怎能不好奇?但他停下腳步,卻聽到——
「你的耳朵要是聽不清楚,我可以幫你通一通。」那森冷嗓音讓他立刻拔腿就跑,不敢肖想得到消息。
等到確定人都走了,丁子毓才懶聲問:「你從牧庭那裡聽到什麼?」
黃仲華是他的鄰居,說是一起長大的也不為過,目前就在牧家的西國進口食品公司上班,一直待在海外部多年。
「倒也沒聽到什麼,只是隱隱聽她說有個女孩子一直待在你身邊,而且你對她非常的好……嗯,我也頗認同她的觀察。」
黃仲華笑得似有深意。「想太多了,小天是我的麻吉。」
「我不相信男人和女人之間有純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