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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璇兒快被這三名姑娘的嗓門與包圍溺斃。
「哎,可別小看咱們,我們可是鼎鼎有名的鐵家藥鋪四大配藥神手。我是金姝,她是銀姝,她是銅姝。」
「我們的母親叫鐵娘。」
「是是,我知道了。三位姑娘請讓一讓,我的朋友已經在那桌等我……」
「小弟,我就是要問你,那位公子姓啥叫啥?哪裡人?成親了沒?」三姊妹興奮的低聲問著,不斷指著元卿所在的方向。
「對不起,我……」
「跟你親嘴兒的那位呢?他又姓啥叫啥、成親沒?」
「請你們讓我過去,我……」
「全兒,又碰到你了。」樓上走下來的纖長身影,一面和她笑著寒暄,一面將她順手拉離那群思春少女的瘋狂糾纏。
「啊,慕容公子,你好。」她衷心感謝他第二次的救命之恩。「你也在這住店?」
「對,可能會待上十天半個月。因為我是到此經商的,得等貨品辦妥了才能回江南。」
「早上你救我一命的事,我沒和你好好道謝就跑了,對不起。」
「別在意,舉手之勞而已。」他坐在一張空桌旁,朝她比比。「一起用飯吧,全兒。」
「不了,我的朋友在別桌等我。」
慕容公子順著她的視線朝元卿的方向看去,應酬式的和他點點頭。「那你去吧。」
「那個……」
「什麼事?」
「你既然是打南方來的,請問……你對揚州熟不熟?」
「我對揚州再怎麼熟,也只是過客而已,你應當比我還熟。你是揚州人,不是嗎?」他輕柔而和煦的凝視她的雙眸。
「是,我是揚州人。」她有點呆滯的順勢點頭。
「和你一起來的那些朋友……」慕容公子不自在的咳了一下。「他們都有喜好男色的怪癖嗎?」
「沒有。」她想極力反駁,嘴巴卻完全不聽控制,只能他問什麼她就答什麼。大概是他的風度與氣質太好,她不想唐突吧。應該是這樣。
「那樓上的那位男子居然還公開和你親熱,也太不知恥了。」慕容公子不屑的低聲冷笑。「真是該死。」
「對,該死。」璇兒被自己嚇一跳。她為什麼會這麼冷靜的順應他的話,說著她根本不認同的看法?
「璇兒?」自她後方傳來一聲叫喚,同時她腰上也多了一條結實的鐵臂,讓她回神一震。
「海……海格少爺。」
海格只是冷睇慕容一眼,便將璇兒帶向元卿他們的座位。「沒事不要跟陌生人交談。」
「他不是陌生人,他就是早上救了我的慕容公子。」
「救你又怎樣?陌生人就是陌生人,一樣危險!」他老大不爽的按筷上桌。
「海格說的重點不在於那個人陌生不陌生,而在於對方是個男人。」元卿涼涼的笑著,掀了海格醋勁十足的底。
「反正不准你隨便跟外人親近就對了!」難堪之際,強詞奪理為上策。
「嗯。」她乖乖點頭,但不全然是因為海格的醋意,而是當她接近慕容公子時,感覺有點怪。
「你們剛在聊什麼啊?」小順子好奇極了。
「閒聊而已。慕容公子是來此經商的,他還問到……問到……」奇怪,才剛剛交談的事,她為什麼想不起來了?
「我管他問什麼,以後不准私下跟男人交談!」海格火氣十足的把菜塞了滿滿一嘴巴。
「綾羅呢?怎麼沒下來用飯?」
「她去市集買水粉跟衣裳了。」她的一舉一動,小順子最清楚。
「今晚璇兒還跟小順子擠那間小客房嗎?」元卿悠然品嚐甘醇美酒。
「當然……」
「當然不!」海格一邊斟酒,一邊截斷璇兒的話。「她從現在起只能跟我一起睡,就算是『半男人』的小順子也一樣,不准碰我的寶貝。」
「你怎麼可以……大庭廣眾的……」璇兒羞得兩眼昏花、舌頭打結。「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一起……」
「做妻子的本來就該跟丈夫同床共枕。」
聽海格理所當然的講這些話,她愣得無法言語。她應該要痛罵他的厚顏無恥,說話不看場合,可是心中卻被「妻子」和「丈夫」的意念塞得滿滿的。
她是海格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真的嗎?她會不會聽錯了,一切只是她在妄想?
「璇兒,怎麼這樣就哭了?」
「啊?」她愣愣的眨著眼睛,一副渾然不覺的表情。
「璇兒,璇兒。」海格無奈又愛憐的抹掉她的眼淚。「如果不是礙於這兒人多嘴雜,我真想緊緊的抱著你,好好疼你。」
「請便,我不介意。」元卿很大方的擺手示意。「我還可以叫小順子向這店裡每個看好戲的人收錢,賺點外快。」
「我們這票人早已經是這家客棧的當家花旦了。」璇兒一想到打從他們住進來之後各樣引人注目的行徑,就忍不住發笑。「你們除了手頭寬裕之外,很像見過大場面的人。」
海格眼神一銳,元卿也只是垂眼微笑,不予置評。小順子最沉不住氣,給他這隨口一說,馬上慌亂起來。
「我們家少爺有錢嘛,有錢當然什麼場面都見過!」
「喔,我沒見過北方的富豪子弟,所以不太清楚。」她自在的邊笑邊聊,海格則一直夾魚肉到她碗裡。「你們的氣質實在不像紈褲子弟……雖然你們已經很努力在裝了,而且你們身上一點銅臭味也沒有。」
「那是因為我們家少爺麗質天生。」
「小順子,拜託不要亂用詞彙。」元卿的表情好像嘴邊那杯美酒突然餿掉了。
「你見過有銅臭味的人嗎?」否則怎麼比較得出來。海格拋顆花生入口,故作無心地刺探著。
「不曉得,可能是……一種感覺吧。」她偏著頭隨意思索。「好比商人有商人的氣質、文人有文人的氣質,偽裝的人也免不了有股偽裝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