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認識Ricky,他就是這麼講究門面,只要是出門,一定會換上得體的衣服。而且,」鄭東旭加重語氣。「換個角度想,如果你的客人全是那種金字塔頂端的貴客,你能夠隨便穿穿嗎?」
也——對喔!安緹皺眉。若真像東旭說的,『經典旗艦款』——不,是Ricky大師並非如自己所想,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小狼狗,那——
不就是自己誤會人家了?
一想到這可能性,她背脊冷汗狂流。
怎麼辦?現在還有挽回的機會嗎?
「東旭——」她換上諂媚的聲調。
「自己捅的簍子自己收拾。」一聽就知道她想幹嘛,鄭東旭在電話那頭說:「我說過,我只幫你一次。」
「好啦,」她嘟起嘴,知道是自己理虧。「我自己想辦法就是——」
結束通話,安緹捂臉發出一串呻吟。她很確定自己留給Ricky大師的印象不佳,現要她拿什麼臉求他再給她一次機會?
還是說將就點,另挑以為沒那麼厲害的『神之手』來做採訪?
她擠眉弄眼掙扎良久——不行,基於職業道德,她實在沒辦法坐視自己這麼敷衍帶過。
「都怪你啦!」她連連拍打著自己的腦袋。「以貌取人!見人家長得帥,就認定人家絕非善類。」
現在好啦,出糗了吧!
長長一歎,她硬著頭皮再打電話上樓。「阿彌陀佛,老天保佑——」
求求你,Ricky大師,請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
在她碎念聲中,電話再次被接起——
五分鐘後,滿臉沮喪、誠惶誠恐外加忐忑不安的安緹坐在卓海面前。
「我是真心希望大師能夠答應接受我的採訪,讓更多人認識您這份辛苦、偉大又神聖的工作——」
打從進門,類似的場面話不斷從給她嘴裡冒出。
卓海半個字也沒聽進耳朵裡。
他比較好奇的是,她剛是為了什麼貿然離開,現在又是為了什麼原因回來?
就在安緹場面話說盡,氣氛越發沉悶詭異之際,卓海終於打破沉默。
「你剛在電話裡頭說,你誤會了我一些事,可以知道是什麼事嗎?」
安緹猛一嚥口水。
怎麼辦?該照實吐露嗎?
一般有骨氣有guts的男人,聽見自己被當成了吃軟飯的小狼狗,應該不會覺得是恭維吧?
她支支吾吾說:「就是……因為……您也知道……您的長相、氣質……跟一般業界的按摩師比較起來,實在是太出色……」
見她雙眼亂瞟,卓海就知道她沒說實話。
他身子前傾,慢慢逼近她。
「大大大……大師?!」有必要靠得這麼近嗎?她僵著身子不住後退,直到沙發椅背擋住她去路。
「我要聽實話。」他直視她眼睛說。
她嘴角一垂,做出哀求的表情。她敢打包票,他一聽到答案,一定會立刻叫她滾蛋!
卓海魄力十足地俯視她。
直到她承受不住壓力,豁出去供出一切。
「我我我……我以為……您是那種……靠女人吃飯……」話還沒說完,她下巴忽地被抬高。
卓海露出讓人背脊一寒的冷笑。
不妙!安緹從他眼底的火焰瞧出,眼前的人氣炸了。
好大膽子。卓海俯視安緹慘白泛青的小臉。對一個拚命努力好不容易才爬上目前為止的專業人士來說,她的說詞,十足傷人自尊。
從小到大,縱是親如家人,也沒有人敢當著他的面質疑他的賺錢能力。
她是第一個。
「對不起,這全是我的錯,我不該以貌取人——不,我的意思是,是我的成見太深,我不應該因為您的外貌,就誤會您的專業——」要不是下巴被扳住,安緹肯定立刻下跪磕頭。
只要他消氣,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你覺得我長得像那種吃軟飯的男人?」卓海近距離貼在她臉前。
他俊美的臉龐成功佔據安緹所有視線。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誤會……」她梗著聲音答。他臉實在貼得太近,感覺嘴一撅就能碰到他臉頰,實在讓人很難好好思考跟呼吸。
尤其,他還長著一雙無比清亮又深邃的眼瞳,直勾勾看著她。
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手臂內側又開始發癢,『恐俊男症』又隱隱約約要發作。
救命啊!她心裡哀嚎著。
這傢伙,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實在難消心頭怒火。
瞧著林安提慘白的俏臉,卓海感覺體內蟄伏已久的壞癖好正蠢蠢欲動中。
若不提過往的『豐功偉業』,任誰也猜不到,外表溫和有禮的卓海,曾經榮登師長大人們口中的惡作劇大王。
卓海喜歡欺負人,喜歡設計些無傷大雅的玩笑讓身邊人尷尬不已。這壞習慣發揮最淋漓盡致的年紀,是他高中到大學前期,直到後來幫人推拿的工作佔去他太多時間精力,才不得不收斂。
他做過最轟轟烈烈的事,就是糾眾在大學開學典禮上放煙火——校長在眾多掌聲中站到麥克風面前,嘴巴才剛打開,一個字也還沒說,外邊便沖天炮煙火齊飛,足足熱鬧了半小時有餘,雖然當時的煙火秀花掉了他一個月的伙食費,可一回想校長當時表情,仍舊能讓他笑上好幾分鐘。
「既然你質疑我的專業,為什麼又回來找我?」他按捺怒火追問,打算先把事情弄個清楚。
「我打給東旭,」這話題讓她稍緩了口氣。「他跟我說了一些事,我才驚覺我錯了。」
跟他想得一樣——卓海右眉一挑。「你沒想過,說不定——是東旭跟我聯合起來騙你?」
她搖頭,完全不考慮這可能性。
她很確定,依東旭個性,他不會開這種無聊的玩笑。而且,根本沒必要。
「我真的很抱歉。」雖然下巴被人握著的姿勢不太好說話,她仍舊努力解釋。
「我也知道不管我說再多,做錯的事就是錯了,我也沒那個立場跟資格要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可是……可以的話,可否再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不管您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這一回絕對會好好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