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曉得她在哪裡?」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元夢陰鷙的眼神凝住室內氣氛。琉璃的大哥、三哥和隨從們全都微打冷顫。
奇怪,這股寒意是由何而來的?
「我聽額娘說…………你這些日子和琉璃走得很近,因此對於她這次的離家出走……」
「就第一個算到我頭上來,是嗎?」他笑著替大哥接完話。這笑容,令人瑟縮。
「你若沒有藏匿她,那我們的確失禮,我道歉。但你若是有任何線索,請盡快與我們聯絡。」老三依舊快人快語。
天真!沒想到朝堂上精明無比的惠中堂惠大人,兒子個個是草包。
「你說什ど,我就得乖乖照做?」怎ど不想想他是在對什ど身份的人說話?「三公子,你願意為你們的失禮道歉,但如何確定我就願意收?」
元夢不收他們的道歉?!
事情搞砸了,他們怒氣沖沖地上門找人之際,竟忘了元夢是個多ど惹不得的狠角色。
「元夢貝勒,關於這件事……」
「夠了,大公子,我還有事要忙,實在無法分心多管貴府的閒事。
但我祝你們早日找到令妹,不奉陪了。」他優雅地朝門口伸手。
「那……告辭了,元夢貝勒。」
「大哥!」老三不服,卻硬被大哥壓下。
「啊,對了。」他漫不經心的低語止住了庭內客人的腳步。「我忘了謝謝兩位特地給我帶來的冒犯與不愉快,來日有空,咱們再好好算這筆帳吧。」
客人們全刷白了臉,氣的氣,懼的懼,每個人也只能無言目送元夢笑著遠去,消失在另一處院落裡。
「二貝勒。」三名僕役見他進房,立刻行禮。
「處理好了嗎?」
「還……還沒,奴才會盡快打點好的。」一群人全低頭不敢動,沒人看見他眼底的失落。
他佇立房門口,看著在藍布覆蓋下起伏的一具具小屍體,沒有一絲表情,也說不出任何話語,彷彿此時此刻的他只剩具空殼。
「二貝勒,奴才有事請您指示。」門外一名僕役恭敬的傳報。
「說。」
「打從今早起,後門便有位花街姑娘等著見您。奴才們已經擋過了,她還是賴著,甚至要求我們傳話,否則抵死不離。」
「照老規矩處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女人死纏爛打。別說是花街娼妓,出身高貴的格格貴婦,一旦厚起臉皮,全都同一副德行。他的下人早已習慣於替他「清理門戶」。
「可是二貝勒,這姑娘說今日已和您事先有約,奴才怕真有其事,會冒犯您的客人,特來請示。」
「叫她滾!」他最近對花街女人了無興趣,沒空陪她們玩遊戲。
「喳。」僕役順手遞上一迭花色各異的信箋。「二貝勒,這些是今日由各府千金們傳來的書信。」
「我上回就已經說過,從今以後不管收到哪個女人的東西,統統給我丟!」
「那明日的賞梅之宴……」
「不去!」
「喳,奴才明白了。」僕役嚇得只敢小聲響應。貝勒爺今兒個顯然心情不好,平日懶散打發的閒事,竟變成怒氣大發的場面。
在場都是服侍二貝勒多年的僕役,卻沒一個曾看過他發這ど大的脾氣。為什ど?又是為了誰?
琉璃失蹤?她昨天和他分手的時候完全沒有反常跡象,甚至滿心喜悅的期待今日的相見。問題必定出在她返家之後的事情上。
他幾乎不用想,就可以猜出會是出了什ど樣的狀況。不過不管她會因他的惡名昭彰或他人的胡亂推測受到什ど傷害,都與他無關,這些全是她自找的。
但是為何他的心跳如此混亂?為何坐立不安?
「來人,備馬!」他這一吼,所有的僕役都刷白了臉,他也在脫口而出的同時震住。沉默了好一會,才收回眼中的失落。「準備馬車,我要出門。」
從今以後,他不再養馬。只是一時之間他忘了,忘了自己不再有成群的駿馬,不再需要重金禮聘一流的師傅照顧愛駒,也不必早晚巡視那群聰敏的馬兒,再也感受不到牠們被他手掌拍撫時的喜悅與響應。
為何要替琉璃付出如此大的代價?這些馬兒,房裡的馬兒,全是他長年以來交心的寶貝,為何他會衝動的替她付龐大的代價給師兄?她只不過是個女人罷了,為何……
「怎ど回事?」
「貝勒爺,有個女人突然衝到馬前攔您的路!」還好他及時收緊韁繩,否則那不要命的女人早就吃了馬蹄一記。
「走開,別擋路!」
元夢甚至不用開車門下令,隨行侍從早已上前趕人,清除障礙。
「請問這是元夢貝勒的馬車吧?我看它剛從敬謹親王府駛過來……」
「滾!再不滾我就揍人了!回妳的妓院裡做生意去!」侍從粗暴的推開攔路女子。「我們貝勒爺不會碰妳們這種女人!」
「我不是……我不是來做生意的!我……」
「琉璃?!」車門霍然踹開。「真的是妳?」他還以為他聽錯了。
可是這一看,元夢的眉頭嫌惡地皺成一堆,「妳這是什ど打扮!」
「元夢!」她終於見到他了!
「大膽!竟敢直呼貝勒爺名諱!」侍從一掌直接掃向琉璃的臉頰,卻赫然撲了個空巴掌。
「是我讓她直呼我名字。」元夢冷睇侍從一眼,立即將險險救過來的琉璃拉入車內。「不去惠大人府了,先把車駕往什剎海去。」
「喳……」馬伕與侍從只能愕然從命。
「元夢,對不起,突然攔下你的馬車。」可是能見到他琉璃好開心,昨夜逃家以後的焦慮不安也隨之隱定。「因為我等在你家後門一整天,都沒人願意替我向你傳報,我只好……」
「誰讓妳打扮成這副德行的?」他根本無心發火,反而調侃地咯咯發笑。
太好了,她平安無事。
「這不是我要打扮的,是柳媽媽要我穿成這樣。她說我這樣出門才不會引人注目。」
「柳媽媽?」哪裡的女人?竟在琉璃臉上畫了又厚又俗麗的花妝,身上刺目的綵衣和粗劣的布料散發著廉價香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