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市集離下榻的飯店不太遠,就算叫不到計程車,用走的也不會花太多時間。
「夠了沒?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OK!」高瑪瑤的螓首靠向他的肩頭,一邊走著一邊從袋子裡拿出紗麗秀給他看,「這兩件顏色不錯吧?」一件紅棕色,一件暗金色。
「是不錯,可是這兩件的顏色配你好像太老氣了。」他純粹是發表自己的觀點。
「不是我要穿,是要買給大姊和媽媽的。」她說得理所當然。
岳明桑一怔,「買給她們的?為什麼?」買給母親,還有道理,但是她為什麼要買禮物給一個反對她到底的人?真奇怪。
「為什麼不?」她看他一眼,「既然出來玩,帶伴手禮回去給家裡的人,不是很順便的事嗎?」他才奇怪吧!
「即使他們還沒有接受你?」
「沒關係,慢慢來,大家都是一家人。」高瑪瑙乾脆的回答,「就像我,剛進到育幼院時,院長也說我像一隻小刺蝟,對誰都凶巴巴的。」
「你還記得自己到育幼院的事?那時候你才多大?」他好驚訝,這也是她第一次跟他提起這些往事。
「兩、三歲吧!我還有一點點印象,我好像是在人很多的地方跟我媽走散了。因為年紀還太小,也不記得她叫什麼名字,又因為我媽一直叫我『小妹』,所以也不記得自己原本的名字。」她直率的說。
「那麼『高瑪瑙』這名字是怎麼來的?」岳明桑聊出了興趣。
「育幼院的院長姓高,所有的院童都跟著她姓,名字也都是她取的。」高瑪瑙很是理直氣壯,「院長說她有一本寶石圖鑒,也很喜歡以裡頭的寶石名稱為沒有名字的院童命名。」
「她為什麼為你挑中了『瑪瑙』這個名字?」
「因為院長說儘管我當時年紀小,不過脾氣很大,很強烈,感覺就像是色彩很濃烈的寶石,所以就為我取名為『瑪瑙』。」她邊回憶邊說。
「哈哈哈……」岳明桑放聲大笑。
這位院長真有眼光,而且也很有趣,居然以寶石名稱為院童命名,的確是簡單又令人印象深刻,而將他的女王命名為瑪瑙……是啊!他也覺得再也沒有其他的名字這麼適合她了。
不然要叫她什麼其他的名字?珍珠?鑽石?不,當然就是「瑪瑙」囉!
「笑什麼笑?你很討厭……啊!」高瑪瑙的嬌嗔瞬間拔高音調。
岳明桑心生警覺,將她護到身後。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們來到了一處靜謐的街頭,數道伺機已久的人影從後方竄了出來,面容猙獰,將他們團團圍住。
「錢……把錢拿出來!拿很多錢出來!」為首的男子夾雜著華語、英語和馬來語,亮出小刀。
岳明桑立即服從,掏出皮夾,任由他們搜刮,同時警覺的環顧四周,不放過任何能脫困或呼救的時機。
高瑪瑙只覺得心跳加速,恐懼不已,尤其是面對那些不懷好意的色迷迷眼眸,下意識的緊緊抓住他的衣角。
突然,一名搶匪衝上前,抓住她的手臂。
「不要!」她驚叫出聲。
「走開!」岳明桑立刻將她拉回來。
「果然很漂亮,真是賺到了……喂,動手。」
幾名搶匪仗恃著人多勢眾,動作一致,相當有默契,像是事先演練過多次。
「放開我!唔……」高瑪瑙一下子就被人架住,遮住口鼻,用力扯破了上衣。「嗚……」
曾經遭過暗夜襲擊的恐怖回憶讓她軟了手腳,怎麼也沒想到噩夢會再次上演。
「放開她!」岳明桑奮力揮拳,打倒兩名搶匪,從後方撲向正yu侵犯她的歹徒。
「狗屎!」又一名搶匪揪住他,狠狠的揍下去。
「喝!」岳明桑噴出鼻血,卻不甘示弱,乘機曲膝,撞向對方的肚子。
高瑪瑙雖然震驚又恐懼,但是暴跳如雷,趁著搗住自己嘴巴的歹徒分心之際,用力咬住他的手掌。
「嗚哇……」歹徒痛得大叫,粗魯的推開她。
她重重的撞向牆壁,隨即抱著劇烈絞痛的肚子,大聲哀號,「岳,我的肚子……孩子……」
孩子?!
岳明桑心悸的看著她虛軟的倒在地上,瞬間紅了一雙眼,轉身便撲向推人的傢伙。
「砰!」槍聲響起。
他的身軀猛然一震,再也站不住,整個人躺在地上。
「不……岳……」高瑪瑙拖著流血疼痛的身體,掙扎著往前爬。
「媽的!誰教你開槍?!」為首的男人破口大罵。
「不是說搞死女的就好了嗎?現在該怎麼辦?」另一名歹徒緊張不安的發問。
「對啊!那人還再三吩咐,不准動到男的一根頭髮……臭女人!都是你的錯啦!」開槍的歹徒用力踹了高瑪瑙一腳。
「嗚……」她瑟縮著身子,癱軟在地上。
「喂,好像有人來了。」
「快走!」
高瑪瑙動彈不得,感覺眼前發黑,體溫下降,很快便喪失了最後一絲意識……
高瑪瑙在劇痛中昏迷,也在劇痛中清醒。
「總算醒了。」
這尖酸刻薄的嗓音是……她努力的微微張開雙眼,果然看見面無表情的岳霞芳。
「這裡是哪裡?」她很吃力的轉動眼眸,看見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以及來來去去的白衣人員。「醫院?」
「明知故問。」岳霞芳回答。
是不是她聽錯了?岳霞芳的聲調有些沙啞,好像哭過……
倏地,她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情,臉色大變。
「岳?!」
她反射動作的想要掀開被單下床,但是腹部一陣絞痛,讓她頻頻吸氣、吐氣,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重新躺回床上。
「你真是……好狗運。」岳霞芳雙手交抱在胸前,「除了流產外,渾身上下就受到一點皮肉傷,小四沒你那麼好運,他的腦門挨了一槍……」
高瑪瑙被衝擊性太過強烈的後續事態發展震撼得腦海一片空白,明明十分虛弱,卻不知從哪裡凝聚出力氣,握住岳霞芳的手,急切的追問,「他死了?不會的……他不會死的,不會死的……他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