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揀選的,竟巧合的是翔工作的夜店。
「對呀,剛才決定好的,你沒來過這裡?」
「不,我來過……」鍾盼兒小聲地說,有一陣子她都會來這消遣,有時和下屬,有時則不然。為了爭取多些和他相處的時間……然後當翔提出聯絡的方法在店外見面,她就不常過來了。因為地點其實和昊天不近,像他們剛才坐計程車從公司出發就要二十分鐘路程。
「嗯嗯,她也這樣說哦,這裡很棒的喔。」
珍娜靠著電梯的玻璃幕笑笑地跟她說,抵達Kaleido的正門後,同行男士便和接待的人員打招呼,原來她們已訂了包廂。
鍾盼兒硬著頭皮進去,身邊幾名高大的男同事擋去她部分視線,她試著越過主舞廳往酒吧方向看,但只有幾位她不熟悉、制服筆直的員工。
她低頭進入包廂,隨她們坐在流線型的米色軟沙發上,還沒心思留意佈置和輕音樂,他們便不知打從哪裡摸出了派對的拉炮,砰砰幾聲爆出綵帶和飄絮,嚇得她忙掩耳。「驚喜喔!」
鍾盼兒驚魂甫定,拍拍裙上的彩紙,明明今天不是什麼特別日子呀。「甚……什麼事?」
「雖然還有一個多月,不過下個月大家都在忙企畫的事一定沒空的,所以就打算現在搞婚前派對,當是我們的一點心意。」珍妮對她宣佈道,幾名女生放下包包過來,侍者上前來替她們倒香檳。
她抬頭看著一眾助她打拚的親密戰友,為他們的貼心而感動,捺下紛亂的心思帶頭舉杯祝酒。「謝謝您們。」
「不用客氣啦。」麗儀擺擺手喝下酒液,小型的西式蛋糕、精緻西餐等陸陸續續隨餐車推來,眾人各就各位取過瓷碟挑食物,談笑嬉鬧。況且包廂的設備充足,除了桌球,KTV,連Kinect和一些她不懂的遊戲都有,方便任何顧客在這裡消磨時間。
多玩了一局美式足球機,鍾盼兒披上外套,放鬆坐回沙發椅上。已經聽到有些同事在一旁飆情歌,她朝身邊坐著的井宮輔仁放話:「我想不到你會和他們串通瞞著我。」怪不得一向不熱中交際的他剛才會答應來。
他一向是近身秘書,她的娘子軍是在什麼時間通知他的?
「我猜你會喜歡這種驚喜。」他微笑,靜靜撫弄著骰盅裡的幾顆骰子,夜店供應品。「不是嗎?」
她不吭聲,懶洋洋地挨著墊枕。這個下屬真要不得,嘴裡說著一套,但語氣卻隱隱和表面相反。「可別管我的事。」
「不管怎樣,我都祝福你有個完滿的結局。」
他頓住,恢復無害的表情誠心道賀。鍾盼兒撇撇唇。雖然井宮口密如蚌,任FBI或是NSA逼供也保證無功而返,但他知悉她的還是只有公事就好。
任何一個老闆都討厭被下屬看透的感覺。
「我真懷念沉默寡言的你。」至少那樣她不用假裝。
她撂下感歎的話,執起酒杯喝下最後一口,起身向雲迪低聲交代,便步往廂外洗手間方向。
在明亮的圓鏡前補上口紅後,她並沒有立即回房,而是往另一邊走。
鍾盼兒忐忑不安地走近酒吧長檯朝後望,有幾名客人和正在工作的員工對答談笑,始終看不見那思念的身影。
「請問你找誰?」一名酒保注意到她的左右顧盼,放下整理著的紅酒瓶趨前詢問。
她些許遲疑,不想打擾到他的工作,但……「我想問翔他、喬曉翔在嗎?」
「他呀,」來者不動聲色地打量面前專業打扮的女性,他當然認得她,某人視她如珠如寶得過分,不讓人側目注意都不行;更何況儘管來找喬的人多得很,卻從來沒有一個能完整念出他的全名。「今天他沒有來上班。」
「這樣嗎……他生病了?」鍾盼兒聞言,狐疑地喃喃自語,根本不曉得他酒保以外的工作。
「應該不是吧……」佘興生悄悄竊笑,他人在新竹辦領續牌的事才對。不過既然兄弟沒向他女人表明,他也就自然閉嘴不說什麼。「那你要不要我幫你打電話找他?」
「不、不用了,謝謝。」
鍾盼兒有禮地道謝,轉身往包廂走,不動聲色繼續和同事續杯聊天,直至派對在兩個小時後結束,她都把自己的情緒掩飾得很好。
因曾飲酒的關係,結帳後下屬逐一坐計程車回去,她則讓明天需上班的同事先走,餘下她和井宮輔仁殿後。
「你要我先送你回家嗎?」他率先打破沉默,眼前剩下最後一輛計程車,但他想盼兒可能不需要,整晚下來她都有點心不在焉。
「不用。我在這裡有地方過夜。」鍾盼兒冷下聲線回答,不等他彷彿在意料之內的頷首,迅即交代另一樣想到的事:「我放完假後,你記得把匯德的報告再給我看看。」
「好的,我會提醒他們交上來。」
井宮彎身進入車廂,別過頭跟她道別。盼兒走回前路,返回夜店大廈搭乘住客電梯抵達翔的寓所。雖然店裡的夥計說他沒生病,但她仍然擔心他因為什麼事才沒來上班。
第7章(2)
用附屬的鑰匙打開門,一室昏黑,他不在。
她打開燈,脫鞋進入。翔他好像已有數天沒有回來,垃圾桶空空如也,連冰箱裡也只有幾瓶飲品和微波食物。
擺設和她上次來的時候沒什麼分別,他宿舍和她私人住宅的房間面積、相近,偌大套房乾淨得可以,也許鐘點工人有來過……其實翔這間夜店的員工福利真的很好,她暗忖。
在衣櫃中找出自己的衣物後,她放鬆洗過熱水澡,再回到他房間內找出吹風機吹乾頭髮。
她知道如果打電話便能找得到他,但她決定不這樣做;她不希望自己突然的造訪打擾到他任何事……柔細的發線漸漸乾透,她收好吹風機,然後累極地倒在他的床上。
想見他。她上來只是想見到他無恙。
鍾盼兒靜靜躺下,思緒翻騰,努力不去猜想他可能身在另一個女人的住處。和翔約定那秘密時,她對他坦言自己有潔癖,要他應允這段期間不要有別的女人……她相信他,但其實她沒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