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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紀非雖在外頭的朝政上可替太子遮風檔雨,但她好歹也還是明媒正娶的正宮太子妃,那個貪心又不肯善待她的傢伙,究竟把她置於何地?

  紀非聳聳肩,「皇上他們擔心皇家血脈不能存續下去嘛,多子多孫總是福氣,不然每隔個二十年就要鬧一次異姓王覬覦皇帝大位,那我多累?你當我掉個王爺就像拔根蘿蔔一樣容易?」

  「那你怎麼辦?」怎麼她一副局外人的模樣?

  她拍拍自個兒的胸口,「放心,我的心好好的擱在這兒,永遠也不會被他所傷。」

  「為什麼?」

  「只要不愛,就不會被傷。」就算是表兄妹,那也沒多少情分,再說到夫妻,他們照樣各過各的橋與路,她只是打手,太子爺則是聘她的東家。

  那你又何必嫁他?皇甫遲生生地忍住這句到了嘴邊的話。

  「別氣了。」紀非拉過他,拍著他的背後要他站直,「站好,我瞧瞧。」

  「瞧什麼?」

  她看著他那張沒有與歲月打過交道的俊容,「一點都沒老嘛,該不會幾千年就同樣一張瞼皮沒變?」

  \"嗯。\"他兩眼瞬也不瞬地盯著就近在咫尺的她。

  她捏著自個兒的臉頰,「我倒是老了。」

  「你才二十。」皇甫遲拉開她的手,不忍看她弄疼自兒。

  才二十嗎?

  怎麼她卻覺得,在與他分開這麼久後,她就像已經過完了一輩子?

  這三年來麻木的日子,讓她都以為,這就是她的一生了……

  偏偏他,卻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難道三年前的雪夜,他都忘了嗎?

  他怎麼可以當作她沒有失約、沒有嫁人,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般,一如以往的對待她?就算她曾救過他,他也老早就報完恩了,他可以再當回那個修囉,自由自在地在人間行走,東救救那邊冒水災的百姓,西擋擋山頂上崩下來的積雪,她都已經狠心丟下他兩回了,他為什麼還要走進她的生命裡來?

  她明明都已經下定決心,叫自個兒要死心了。

  「紀非?」

  她的目光有些恍惚,「你為何要來?」

  「你要救這國家,我幫你;你要守著百姓,我幫你。」

  「你這是何苦?」

  「不苦。」他的眼底有著滿足,「同樣都是救蒼生護天下,高調點與低調些,對我來說並無不同。」

  看看她這副孤零零的模樣,皇甫遲差點又把她教的那四個字給拋在腦後,想就這麼擁她入懷,好讓她不再那麼孤單,可他也知道,這樣只會為她帶來麻煩,畢竟宮中的生活與民間不同,他可以不守人間的禮教,但她卻得在這處金碧輝煌的宮簷下低頭繼續過日子。

  他不在乎地位,也不在乎她是否已嫁人,只要能陪在她的身邊就好,與其再也見不看她,他不如就融入這座人間,至少,他還能看見她。

  所以他來了,他來陪伴她,過她過的日子,就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不要拒絕我。」皇甫遲的語氣裡帶看討好的意味。

  「你容得凡人拒絕嗎?」她馬上拆穿他。

  「不能。」本性如此。

  「蠢鷹……」

  「我知道你喜歡歪頭鷹。」

  紀非被他給逗樂了,忍不住低聲輕笑。皇甫遲貪婪地看看她面上得來不易的珍貴笑靨,怎麼也想不起,這三年來,他是怎麼度過沒有她的日子的。

  「倘若這是你決意走的唯一一條路,那麼,我陪你。」他輕輕拉住她的手,見她沒有反對,這才將它握緊。

  她搖搖頭,「你知道這些年來我都做了什麼嗎?」她早就不是從前那個良善不傷害人的女孩了。

  他不以為然,「知道,但那又如何?你以為你能讓我怕些什麼?」

  「我……」

  「我是修囉,不是人。」皇甫遲首次對她吐實,「修羅本就是六界中的殺神,從不論是非不談道理,殺這一字,對修羅而言是本能也是天性,我手中的血腥,怕是你永遠也無法想像。」

  她眨看明亮的眼陣,「可你救了天下的百姓。」

  「那不過是承諾,並非我所願。」殺歸殺,救歸救,這對他來說從來就沒有衝突。

  她看看他們兩人交握的雙手,忍不住低聲長歎。

  「我說過,我不要你牽扯進來……」怎麼愈是要推他離開這池污水遠點,他偏貼得愈近?那以往她刻意做的一切,豈不白費了?

  「可我已在這兒了。」

  「你可以走。」

  鬼使神差的,他忽然對她說了這一句。

  「我喜歡你。」

  紀非驚愕地愣住眼睛,然後看他又歪看頭,繼續把沒說完的話說完。

  「你說過的,你說那就是喜歡,我沒記錯。」既然他沒法解釋他這三年來反常的行為,和一離開她,他就心痛得要命的感覺,那他也只有全都推那兩個字上頭。

  原來……只是喜歡啊?

  「所以你就留在這陪我?」心被高高的提起卻又再重重摔下,紀非的面上滑過一絲失落。

  \"我也不明白我為何要來。\"他對她綻出練習了好久的笑容,\"我只知,你在這兒,我就哪都不能走。\"

  望看他面上只為她一人而生的溫暖笑容,紀非不知怎地,眼淚就掉了下來。

  犯病的皇帝近來始終纏綿病榻,太醫院的太醫卻怎麼也查不出,素來龍體康泰且年方過五十的皇帝,究竟是因何而病。

  此事太醫院查不出個所以然,皇后便直接命太子妃去查,過了幾日,紀非很痛快地給了皇后一個答案。

  銳王潛伏在宮中的手下,早在十年前就對皇帝下了慢性毒,如今不過是到了大功告成結實收果的時候而已。

  她之所以能查得那麼快,一方面是她始終都在暗地裡注意看銳王的動靜,自沁王抄家後,三年來安安靜靜的銳王可不是有了什麼兔死狐悲的感觸,銳王之所以能這麼安分待在府中韜光養晦,是因他早有毒殺皇帝的這一手計劃,另一方面,他還有條新的後路。

  母家遠親本就是西戒人的銳王,兩年前便與西戒國搭上了勾,銳王眼看太子自娶妃後在朝中勢力不可同日而語,加上又有太子妃全力為太子周旋,一再讓他拖太子下馬的計劃擱淺,於是銳王便早早放棄了與太子爭儲位,改由另一方面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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