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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朗阿的眉頭這才真的攢了起來。
書艷冷瞟。「別裝了,我這些天在你們家可不是白混的。你側房三個、小妾九個、丫頭們更是不用數了,而且你己經兒女成群,非常地後繼有人,用不著我再來湊數吧。你何不從這些女人中挑一個扶正,而淨想再多娶另一個?」
「你別誤會,我……我對她們……沒什麼感情的。」
「那你更該死,沒感情幹嘛還要人家,你把女人當什麼了?」
「如果你是在不滿這個,我可以為你打發掉她們。」他誠懇道。
「你這簡直在替我作孽!」她愈講愈火大。「她們什麼都給你了,你卻為個毫不相干的我把她們全打發掉?你有沒有良心啊!」
「那你到底要我怎樣呢?」
「至少給人家個名分,凡是替你生過孩子的丫頭,就正式收房,好好疼惜。至於元配的位置,就由側室中挑一個來扶正,不要再由外頭找人來補這個缺了。」
「這就是你一直躲我的另一個理由?」
「沒錯。」
「那你更不可能選擇喀爾瑪了啊。」他不甘示弱地回擊。
書艷微愕,渾身警戒。「我……我選擇他,是基於別的理由。」
「我承認他的確是個很有魅力的性感男人,可是坦白說,你和他完全不配。」
「我和你也不配!」
「但我可以試著接納你,咱們彼此適應。他嘛,則是連試都不用試,就知道你不會是他想要的女人。」
「你憑什麼這麼說?!」她怒斥。
「是啊,憑什麼?說得好像你是我肚裡的蛔蟲似的。」
她差點被這突然介入的醇厚笑語抽斷氣息。
喀爾瑪!
「怎麼一聲不響地就過來了?」雅朗阿怯怯地假作強勢。
「下回我會記得放個響屁再走近。」
「你這人還真是粗俗,一……一點規矩也沒有。」雅朗阿皺起貴族式的鄙視神態。
喀爾瑪斜倚亭柱,意味持長地揚著嘴角。「我的格調哪能跟您比呢?就請您多多包涵羅。」
雅朗阿不自在地勉強回視,企圖在喀爾瑪閒散卻龐大的存在感下拉抬聲勢,卻徒然被他的魄力愈壓愈單薄,愈壓愈渺小。
「若你母親見到你對家人是這副態度,一定會很難過。」雅朗阿淡淡一句,倏地如利箭般穿透喀爾瑪的心。
書艷這才第一次見識到喀爾瑪寒下臉色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雖然那陣令人心驚腿戰的冷冽很快地被他無賴似的笑容淹沒,那股駭人的緊繃氣勢依舊沉沉瀰漫。
「我母親不會見到我在這府裡的一切行為,請大哥放心。」
「為什麼?」她每天都見到大福晉在府裡閒閒喝茶啊。
「那是大哥的親生母親,而我的親生母親是側福晉。早在我十歲那年,阿瑪過世,就把她送到水天庵靜養去了。」喀爾瑪翻袍入座,瀟灑俐落。
「靜養?」
「身子不太好。」
「是腦子不太好吧。」雅朗阿故做無心的一向笑語,再度弄擰了氣氛。
書艷傻眼,卻不敢多做表示。
喀爾瑪反倒咧開笑顏,撐肘俯身壓往桌前。「難得大哥有興致跟我聊這些,咱們乾脆就趁此機會聊個痛快,如何?」
雅朗阿眼神閃閃躲躲,被壓迫得萬分警戒。
「來杯茶吧,大哥。」
喀爾瑪才伸手過去,霎時嚇得雅朗阿彈身閃離,厭惡與困乏的神情交雜在俊秀的臉上,最後轉為一股虛假的挫敗。
「別這樣折磨我,喀爾瑪。你明知我受不得驚嚇。」
「我只是倒茶而已,沒別的用意。」他無辜地舉掌投降。
雅朗阿一副飽受傷害的模樣朝書艷苦笑。「我想我還是離開好了,省得礙眼。」
什麼話?「我不覺得你礙眼啊,大家一起坐下來聊嘛。」
「你實在是個很貼心的女孩,可是……」他退縮地瞅了喀爾瑪一眼。「我知道我是什麼樣的角色,明白什麼場應該迴避。我沒那麼不識相的。」
書艷愈聽愈糊塗。
「謝謝你跟我聊那麼多,你的建議也很讓我感動,我回去會慎重想想的。」他揚起令人心酸的淒楚笑容。「我很久沒機會和人這麼促膝談心了,真的……很高興。希望沒有打擾到你的興致,告辭。」
「喂,雅朗阿!我……這……」看他跛足遠去的落寞背影,她內疚得手足無措。「我沒有趕你大哥的意思啊,我也沒有說他礙眼,他為什麼……我是不是說錯什麼?」
要命,對方情感纖細,她則神經大條,鐵定是哪裡不小心傷到他了。
「我看我還是趕快去跟他道個……」
一股蠻橫的力道牽制住她離去的勢子,回頭一望,頓時被雙陰狠的笑眼懾住。
「你該道歉的對象在這裡,不在那裡。」
第五章
說實在的,男人若俊美到喀爾瑪這種程度,真可稱之為罪惡——比邪惡更嚴重。不管他是高興、是生氣、是好心、是惡意,都能憑著這副性感魔力將所有人迷倒成白癡,任他予取予求。
別說是要書艷莫名其妙地向他道歉了,就連要她現在就去撞牆,她都沒法子抗拒。喔喔,她的呼吸好像有點顫抖,小心。
「怎、怎麼,好幾天都不見你人影,一碰面就、就要我跟你道歉?」呃,這個冷淡的傲慢氣質演得似乎不太理想。
「坐。」
受制於被他牽住的小手,書艷只得溫馴地坐在他身旁的石椅。
很奇怪的,似乎自從在喀爾瑪面前裸裎以後,她對他的感覺就有很微妙的改變。她很難再若無其事地向他使潑撒蠻,故意對他的男性魅力無動於衷。她好像慢慢地意識到,她是個女人,而喀爾瑪,是個非常陽剛、充滿力量的強壯男人。
啊,他之前一定騎馬奔馳過。淡淡的馬匹氣息、淡淡的汗味、強烈的體溫……糟糕,她的心臟開始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