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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她難過地悼泣。「能當的好東西都燒光了。」
「我不知道元卿貝勒到底是在怕這庫房裡的哪樣東西,非把它毀屍滅跡不可,但我知道現在有樣東西可以救我們。」
「喀爾瑪!你在幹嘛?」她駭然見他起身竭力伸手去拿躺在火焰中的那把長劍。
長劍上剛才燙著喀爾瑪背部的護手,被烈焰的燒得一片金光燦爛,將護手上的金剛法門圖案襯得萬分奪目。由他數度猛然抽手的情況來看,劍身已然灼烈,難以碰觸。
「不要碰,你的手會給燙焦掉!」
他雙眼模糊地望著烈焰包圍下的擔憂小臉,咧開心滿意足的笑容。啊,有人關心的感覺實在好。他猛一提氣,咬牙憤吼地執起熾烈長劍,焦黑的氣味立即由他掌間逸出。
「南朝梁武帝時鑄煉的三骷金剛。」他面容猙獰地努力握緊熾烈劍柄,忿忿低吟。「想我向來不信怪力亂神,今日竟然得靠此這殺出一條生路。」
「喀爾瑪!」書艷瘋了似他衝上前去猛打他的背脊。「著火了!辮子著火了!」
她也不管燙不燙、痛不痛他以雙手替他的辮子滅火,拚命拍打著星火,雙眼卻已經熱得睜不開了。他笑著將她擁入懷中,覺得和她就這樣去了也無所謂。
「喀爾瑪!」她痛哭他高高環住他頸項,生死交界的時刻已然來到。「我喜歡你,我從以前就一直好喜歡好喜歡你!」
「那你兩年前為什麼悔我的婚?」
「因為我發現你有好多女人,你並沒有特別喜歡我,也不會只喜歡我一個。」害她心碎了兩年。「你為什麼不喜歡我,為什麼?」
面對她的含淚指控,他啼笑皆非。「我連命都不要他跑進來救你,你還說我不喜歡你?」
「你本來就沒有!你從來沒有像對其他人那樣地溫柔對我,你還故意惹我,好像我跟你有仇。我每次想告訴你我喜歡你,你就跑得遠遠的,我若認命他想躲你遠遠的,你又莫名其妙他貼過來糾纏不清。為什麼?!」
天哪,人都快死了,她居然還在這節骨眼上跟他吵這個。他不禁無力他靠在她額上輕笑,認命歎息。
「你先坐一邊去,我跳舞給你看。」
「跳舞?」
「只跳給你一個人看的舞。」他痞痞他眨眼,剝下夾袍,披蓋在她頭上。「小心火苗。」
她不斷眨巴著晶燦燦的期待雙瞳,縮坐在他夾袍的遮掩底下咳著等候。
只跳給她一個人看的舞……該不會是……熱焰烤得她兩頰紅通通,被熱氣扭曲的景象依舊掩不掉她殷殷的期望,和天花亂墜的旖旎幻想。
喀爾瑪裸著上身,全神貫注地哺喃復誦手上書卷,繼而將它霍然摔往書艷懷裡,驚天動地他喝出捲上古語——
干宮開天門,兌卦統雄兵,
巽風吹三樂,震動五雷兵,
艮寅塞鬼路,坤地留人門,
坎水湧波濤,離宮架火輪。
書艷被他驚人的渾厚聲量懾住,整座庫房都為之共鳴,他的舞步猶似古老的原始陣法,繁複、迅速、優美、陽剛,倏地產生強勁的氣流,震動屋宇。
她被狂舞旋掃的劍光迷花了眼睛,彷彿被勾走了魂魄,無暇注意急速轉冷的烈焰,完全不察頓然沉重的氣息。
喀爾瑪的每一回身,捲起一道猛勁旋風,每一踏地,震起嗡嗡重鳴。
遠古的力道瞬時由唐未元明之前,急遽追溯至秦漢魏晉之始,浮光掠影般地將她的意識猛然吸往千百年前的時空。
行壇弟子入中宮,
踏九州,踩九州,
踏到黃河水倒流!
喀爾瑪一喝,登時雷聲大作,屋宇撼動得令她坐都坐不穩。意識才剛回復,便又被屋內轟然落下的傾盆大雨嚇失了神,呆坐在地。
書艷從沒這種在屋內淋得濕漉漉的經驗。她楞愣地望著自己手上的奔騰雨水,握一握那股清潤的觸感。不是夢,這不是夢,真的下雨了。
清涼透澈的水花如瀑般地自屋頂飛瀉而下,彷彿九天之外衝下甘霖,應龍王呼喚,穿透一切屏障,奔至龍王所處之地,烈火盡熄。
她難以置信地抬望喀爾瑪,只見他英姿凜凜地巍然佇立,濕透的身軀散放微微熱氣,有如薄雲繚繞。但真正令她意亂情迷的,是他那致命而又熟悉的深深酒窩。
「你……這是怎麼辦到的?」
他沒事兒似地聳肩挑眉。「就照著書卷上寫的,扭一扭呀揮一揮,它就下雨了。」
「你亂講!」她在大雨中憤然抹去臉上滂沱的水花,「你一定在……作什麼法或是……或是招魂降魔什麼的,否則哪會這樣!」
他笑著單手抱起她,讓她環著他頸項,高高坐在他雄健的臂彎上,傲慢而懶散他以鼻尖摩挲她的臉蛋。「怎麼樣,你被我的法術降倒了嗎?」
「你那只是降雨伏魔的把戲!」她不高興地以濕透的書卷打向他厚實的赤裸胸肌。
「對呀,伏你這個頤指氣使的小魔女。」
「不要亂開玩笑!」那口氣,簡直當她是白癡。「你還不快叫雨停下來!」
「我不知道怎麼叫停啊。」
「這個,趕快找一找!」她急忙遞上書卷,赫然發覺字跡在大雨傾注下早已糊成一片。「啊!我家的古寶……好好的一卷書……」
「報銷啦。」
「都是你!」她又氣又哭他瘋狂攻擊他可惡的笑臉。「快把雨停下來,我們家庫房給你這樣一搞,全都毀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他難過地伏入她豐挺的雙乳間深深啜泣。
「天哪,我們家的畫卷、沒被燒到的書……」書艷環顧周圍,欲哭無淚。「你把我家剩下的老本全部給……你在幹什麼!」
她駭然推打乘機在她酥胸上摩挲吮弄的大頭,濕透的衣衫更顯誘惑。
「你不要臉、不要臉!把我家搞得亂七八糟的還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