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安瑛姿那一臉的自信是怎麼回事呢?
他一邊心裡冒著疙瘩,一邊看著安瑛姿將白布掀開,展示她即將呈獻的雕飾。
頓時,他鬆了口氣。拜託,那是什麼鬼雕飾啊?充其量只是以很多薄木板釘成的木塊吧?是鳥嗎?可是這鳥的頭小、身細長,連雙目都沒鑲、沒繪製,整個寒酸到不行。
不只是雲槐夏暗自恥笑,就連金氏皇帝的臉色也變得不太好看。
「安姑娘,你可是在欺君?」
安瑛姿立刻連連叩首,「民女不敢,皇上,民女是萬萬不敢的。」
「那麼你這個……是什麼雕飾來著?連個眼睛鼻子也沒有。瞧瞧槐夏他所呈獻的畫眉鳥,看起來是多麼的珠光寶氣、栩栩如生,可是你的這只……」
呃,她的這只是什麼鳥來著?
安瑛姿逮著空檔,立刻開口,「孔雀。」
「孔……孔什麼?」孔夫子?孔明?金氏皇帝又是一愣。
「啟稟皇上,此鳥名為孔雀,為民女祖父的故鄉安錫國的特有珍奇禽鳥。」
「孔雀……」金氏皇帝玩味著這個不曾聽聞的名詞,備感新奇。「怎麼寫?」
「孔夫子的孔,黃雀的雀。」安瑛姿柔柔的綻放笑容。
雲槐夏看著,只覺得膽戰心驚,因為他識得她那種勝券在握、自信十足的神情啊!莫非那只叫做「孔雀」的木鳥還別有機關不成?
「孔雀……這名字是很特別,但就是長這個模樣嗎?這一點都不特別嘛!」金氏皇帝忍不住又說。
「皇上,請您輕輕單擊孔雀的頭頂。」安瑛姿進一步說明。
「輕輕按它的頭頂?」金氏皇帝果真好奇的照做,朝看似平凡無奇的木鳥頭頂一按。
木製鳥兒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力,迅速睜開雙眼,綻放翡翠一般亮綠的光芒,細長的頸子左右款擺,鳥翼陡然展開——原來那些看似重重迭迭、平凡無奇的木片,儘是孔雀的翼骨,上頭縫製了藍綠色的薄紗,薄紗上綴滿星子一般的碎鑽,教它一展翼便光芒四射。
接著,孔雀尾部急遽擺動,嘩啦嘩啦,又展開了另一大片呈半圓形的紗屏,這片紗屏卻不若雙翼只綴滿碎鑽,而是以各色寶石拼成橢圓圖樣,交織各色寶石特有的絢爛光彩。
霎時,金氏皇帝屏息,雲槐夏傻眼,安瑛姿更具自信了。
「啟稟皇上,此等風情名為『孔雀開屏』,是非常罕見的美好光景,非有幸者無法見識。」
「是這樣嗎?那朕豈不就是個幸運兒嗎?」金氏皇帝龍心大悅。
「是的,皇上乃九五之尊、真命天子,自是鴻福齊天。」安瑛姿十分得意,將話說得更動聽了。
「皇上,小民還沒介紹完這對畫眉鳥。」雲槐夏可急了,想把金氏皇帝的注意力拉回來。
「喔?」不怎麼情願的,金氏皇帝轉移原本在欣賞孔雀雕飾的視線,望向另一邊。
「這話什麼意思?」
「啟稟皇上,這話的意思是,『手天工』的手藝不僅於此,這對畫眉鳥不是光擺著好看用的。」雲槐夏趕緊解決,「還請皇上往畫眉鳥的喙尖輕輕點一下。」
喔!這對畫眉鳥也有機關?金氏皇帝的興致更大了,果真朝畫眉鳥的喙尖點去。
嘹亮清脆的鳴聲自畫眉鳥自動分啟的嘴裡發出,一記接著一記,兩隻鳥時而共鳴,時而分唱,聲聲交織成曲,悅耳動聽無比。
一曲既畢,金氏皇帝恍如大夢初醒,激賞的脫口而出,「好!好極!」
「啟稟皇上,這對畫眉鳥可獻唱九種曲、九種調,合計八十一種變化,全是喜筵上合適的曲調,如果有幸能成為公主的嫁妝,必能添色不少,同時亦展現出皇上您所統治的金氏皇朝是何等優異出色的天下。」雲槐夏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
也難怪,要知道,從商第一要件便是要會說話,而且是要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皇上說天籟,對方是上天之子,不跟他說天籟,是要說什麼?
「哈哈……好,聽你這麼說,朕不將這對畫眉鳥添作公主的嫁妝都不行了。」金氏皇帝拊掌笑道。
「啟稟皇上。」被晾在一邊的安瑛姿開口了,「民女也還沒對孔雀仔細介紹完畢。」
什麼?雲槐夏的笑容一僵。
金氏皇帝則是語帶驚喜的追問,「莫非這只孔雀也有什麼機關來著?」
「是的,請皇上以指尖按向孔雀的眼睛。」安瑛姿極有自信的說。
「像這樣嗎?」金氏皇帝果真伸出手,按向孔雀的眼睛。
孔雀驟然昂首,雙翼再次往兩旁平展,鳥身輕盈款擺,甩動尾部紗屏,鳥爪時抬時舉,竟是開始婆娑起舞。
它的舞姿輕巧曼妙,明明已經舞向左方,卻又倏地踅回右方,原本徐緩的動作,眨眼間變得急遽,連帶紗屏甩動出一片點點璀璨,宛如夜空銀河紛紛墜為流星雨,教人心情跟著高昂愉悅不已。
一舞既畢,御書房內鴉雀無聲,直到安瑛姿故意輕咳一聲,金氏皇帝方回過神來,驚喜大笑。
「天啊!這真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寶貝!」
「正是。」打鐵要趁熱,安瑛姿隨即附和說明,「這只孔雀能行七種步態、舞十四種翼姿,再搭配二十一種回轉、引頸、擺尾等動作,共計可變化出兩千多種舞蹈,必能令人瞧得目不暇給、百看不厭。」
「哈哈……好個百看不厭。安姑娘,你可真有自信。」大笑之餘,金氏皇帝來回瀏覽著眼前兩座雕飾,沉吟長考。「待朕想想看,如果是要為公主添嫁妝,這對畫眉鳥的確合適……」
登時,雲槐夏暗自竊喜,丹鳳眼示威似的朝身旁的敵人一瞄。
「可是這只孔雀也真是奇葩,朕從沒想過用木片做的鳥兒可以跳上千種舞蹈……」
這下子又換安瑛姿自信的微側嬌靨,滿意的看見雲槐夏臉色發白。
不要急,不要緊張,更不要自己先嚇死自己……雲槐夏不斷的安慰著自己,同時屏息等待金氏皇帝作出最後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