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渥一眨眼,話鋒一轉。「恕我得潑盆冷水,咱們最大的問題是要如何從這裡出去。沒有留著一條小命,談什麼愛情呢?」
「這個嘛……」狄鵬看看自己的褲腳說。「你可以幫我把它捲起來嗎?」
好奇著他想幹什麼,迪渥依言行動,出現在他的中長襪裡的,是一把美工刀。
「你天天帶著這東西走路?」迪渥吃驚的問,以自己反綁的手,捉住刀柄,抽出來。
「再怎麼古怪的檢察官,也不會有這種特殊的興趣。」狄鵬挑起一眉。「我只是賭一下而已。我猜進去之後一定會被捉,這時候手邊要是有把工具的話,不是方便多了嗎?就在雜貨店裡抓了把美工刀走。」
「佩服、佩服。」仗著自己手骨絕佳的柔軟度,輕易地割斷了綁住自己的繩子,迪渥說:「但也代表咱們運氣挺好的,幸虧他們不是用手銬銬住我們。」
「要慶幸也還太早,我們並不算完全脫困。」也在迪渥的幫助下,解開了雙手的狄鵬,站起身走到門前說。「還有這玩意兒在呢!」
「那就等會兒再想辦法吧!順道一提……」迪渥指著躺在地上的男孩說:「有沒有辦法把他叫醒呢?神奇的檢察官大人。」
「打他一頓如何?」狄鵬無情地說。
「當然不行。」霍地回過頭來,安麒瞪著他們倆說。「趁這時候報私仇,桑狄鵬你也太卑鄙了吧?還有,為什麼你們的繩子都解開了,還不幫我解開,你們當我是隱形人啊?」
「歡迎回來,老姊。我以為你一輩子不跟我們說話了。」遵命替她解開繩子的迪渥,笑嘻嘻地說。
「我才不想聽你們嘀嘀咕咕地說我什麼壞話,哼。」鬆開手後,安麒恢復生龍活虎的模樣說。「好了,接下來就看我的吧!」
「你的?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迪渥狐疑的拱起眉,畢竟安麒的點子是五五波,一半是絕妙好點子,也會有一半是可怕的餿主意。就不知道這次是屬於哪一半?
☆ ☆ ☆
「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不會一點聯絡都沒有啊!」負責留守在車子內的狄鴻咬著指甲,看著車上閃爍的電子鐘漸漸地增加數字,可是從下午以後,就再也沒有收到安麒姊或是迪渥哥的消息了。
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一下子就會回來的?結果天色都暗了啊!
也許該去報警,他們兩人說過,萬一情況不對的時候,要他立刻去找警察……還是打個電話給哥?鵬哥在警界也會有一、兩個熟人才對。
「您所撥的電話,現在收不到訊號。」
冰冷制式的電話留言打破了狄鴻的希望,他忿忿地關上電話,推開車門,朝著隔三條街的教會跑去。不能考慮那麼多了,只要他到了那裡看不到安麒姊的人影,他立刻就撥一一九報警。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一來到教會前的轉角處,狄鴻大吃一驚地停下腳步,愣愣地看著街上停放著三、四輛的警車,和兩輛黑色偵防車,數名員警圍起了封鎖線,禁止媒體與圍觀的群眾再靠近半步。
「喂,後退、後退,不要靠近!」
「不好意思,請問一下這是在幹什麼?」狄鴻拉住最靠近的一名警員問道。
「你有眼睛不會看啊?我們正在辦案,沒事的人快點離開,不要在這兒逗留。」對方不耐煩地推開他。
狄鴻豈會乖乖後退,直覺告訴他,安麒姊和迪渥哥在裡面一定出事了。「請讓我過去,我有朋友在那間教會裡頭,拜託!」
「你只能在外頭等,現在誰也不許進去。」警員堅守崗位,不讓他跨越雷池半步。「喂,叫你在外面等聽不懂啊!你想幹什麼?你再繼續胡來,我就要以妨礙公務的罪名將你逮捕喔!」
「我要過去,讓我過去!」
就在狄鴻與警員拉拉扯扯、僵持不下的瞬間,轟地由地下室內傳出巨大聲響,濃煙迅速地由教會的入口竄出,當場令所有圍觀的人們驚叫起來,四處逃竄,深恐有第二波的爆炸,而在場負責維持秩序的警員們也大規模的動作起來,紛紛往教會入口處聚集。
就是現在。狄鴻越過了黃色警戒線,趁著一團混亂之際,衝進大樓的正門,由另一側沒有受到看管的玻璃門進入,他記得那裡有通往地下室的台階。
「咳!」、「咳咳咳!」
好濃好嗆的煙,這樣子下去別說是進去,光是想要站在門邊就已經很吃力了。狄鴻脫下身上的襯衫,拿來當作掩住口鼻的替代口罩,強忍著刺痛雙眼的燻煙,不死心地往混亂的入口處擠去。
狹窄的樓梯擠著急忙往外逃生的人們,逆向而行的狄鴻好幾次被人擠得連站立都很困難,在雙腳不知有沒有著地的情況下,他攀著階梯跌跌撞撞地,好不容易才看到那扇早被破壞的教會大門……
換成平常的話,這是段不到一分鐘就能走完的台階,然而現在他卻覺得好像走了半個世紀那麼久。
「咳咳咳咳!」不行了,越往下空氣越稀薄,而且裡頭不知燒了什麼,空氣中瀰漫著各式有毒物品似的,嗆得人連呼吸都不能,彷彿連體內都要跟著燃燒起來,每呼吸一次就痛苦一次。
好痛苦,好難過,已經走不下去了——
我會死在這個地方嗎?就這樣找不到安麒姊、迪渥哥……
還有,我還沒有找到你,悠……
你還活著吧……我相信你還活著……悠,你在哪裡……好想見你……最後……想見到你……
身體沒有力氣了,狄鴻雙膝一軟,眼看著就要倒地之際——
「鴻!振作一點!鴻!」
為什麼會聽到悠的聲音?這是他在作夢?
「是我啊,鴻!張開眼睛,看看我!」更激動的,南宮悠的聲音叫喚著他。
「咳」、「咳咳」,狄鴻從乾澀的喉嚨擠出了:「你……來接我了嗎?悠……太好了……能見你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