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白虎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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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簾垂深院冷蕭蕭,花外漏聲遙。青燈未滅,紅窗閒臥,魂夢去迢迢。

  伺候她梳洗的人來了,她不理。晚飯送來了,她不應。將自己深深鎖在院落裡,沒人知道她一直蜷在被中哭泣。

  百禎、百禎。幾乎流了一千道淚,幾乎輕聲喚了他一千遍,她才漸漸拼湊起破碎的思緒。

  她想留在百禎身邊,就算百禎只是想留她用來對付政敵也沒關係。她好希望為他做點什麼,不想當個對他毫無用處的廢物。或許,可以打動他的心,或是多少吸引一些他的注意……「白虎大人,『四府』若再追查下去,咱們在江南的鹽路就要給刨出來了。

  雖然咱們不靠這條們這過活,但好歹也是條重要財路。再者,『四府』這一查辦鹽務,就免不了順道掘中咱們的根。「

  「漕幫?」

  「是,畢竟咱們在私鹽買賣上,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就在港船來往。恐怕……事情會愈搞愈大。」

  百禎在馬車內沉思,安適得彷彿在打量待會要點哪出戲觀賞,看得對應老人一身冷汗。

  「大人?」他到底聽懂事情嚴重性了沒?

  「是哪些人負責查案工作?」

  「敬饉親王府的元卿貝勒及格王府的海格貝勒。」老人的雙眼閃動熱切光芒。「咱們就直接針對這兩人下手,斬草除……」「白癡。」他的輕笑惹得老人肝火大動,卻又不敢出口犯上,憋得老臉一片紅。『』你這一出手,不等於告訴他們『四靈』確實與鹽務有牽扯嗎?「

  「可、可是……難這就只得任他們宰割嗎?」

  「別輕舉妄動。『四靈』與『四府』不過是在朝堂上對立的政敵,私交上倒還過得去。可鹽務的事若正面和他們起衝突,恐怕雙方真會徹底槓上。」

  「槓上又怎樣,咱們『四靈』還會怕那些臭小子!」哼!

  百禎以手中輕拭頸側的濕濡,垂眼淡笑。「這就是你永遠也成不了『四靈』的原因了。」

  老人還不及發飆,百禎就已跨下馬車,丟了一句在腦後,「記住你的身份,以後少在我面前說『咱們』。」

  馬車內的老人一陣惜愕,許久之後才怒沖腦門。這是什麼意思?他為「四靈」付出多少心力、財力、人力,甚至不惜拉下老臉與他們熱絡感情,竟然還不夠格與他們平起平坐?四個混帳小輩,又有什麼資格霸著「四靈」的寶座,佔盡一切名利與權勢?

  犀利的老眼在黑暗中瞪著消失在瑞王府內的身影。

  年輕人,小心了。

  百禎才懶得甩他,與其跟著老頭子起內訌,還不如與美人溫存。才這一想,他就停住邁往東跨院的腳步。

  他的鶯鶯燕燕,多半住在東跨院,儼然他的小後宮。至於府裡各房的佳麗,只要看對眼,多得是可共度春宵的地方。此刻他的心思卻盤桓在他最忌諱情慾牽扯的處所……

  「禎二哥!」花廳內的琥珀欣然轉望門扉外的人影,頓時笑容凝結。「你怎麼……渾身濕成這樣?」

  「表嫂家的人似乎不太歡迎我去弔唁。」他聳聳肩。

  「那也不該拿水潑你呀!」氣得琥珀哇哇叫。「來人,快燒熱水來!這麼冷的天,你就這樣濕漉漉地回來,著涼了怎麼辦?我叫人煮薑湯去,這事也非得跟老祖宗講不可,叫她替你出氣!」

  「不急,我自會處理。倒是多謝你這些天替我陪伴冰雅了。」

  始終靜靜坐在琥珀對面的冰雅不禁一震,面無表情地力持鎮定,與他對視。

  他淺淺揚著令人神魂顛倒的笑靨,冰雅不為所動,眼神中甚至做有慍怒。

  奇怪,她是這麼渴望見到百禎,鎮日期盼.甚至捨不得離開百幀的院落半步。盼了那麼久,一見到他,卻滿肚子無明火……連她都有點搞不懂自己。

  「別這樣瞪我,冰雅.我今兒個已經夠慘的了。」他苦笑。

  有什麼好慘的。神采奕奕,一派優閒,好像他離開她也不過一個時辰似的。

  百禎凝眸她疏冷的神情一會,懶做地轉望一直嘰嘰喳喳、使喚僕役的琥珀。「你們這些天過得還好嗎?」

  「我很好啊,只是不太喜歡冰雅老愛待在屋裡的拗牌氣。你看,難得雪霽天晴的好日子,她就是不肯跟我出去走走,連到涼亭裡坐坐也不願意。」逼得琥珀不得不跟她窩在屋裡。

  「她怕碰到我大哥吧。」百禎優雅地寬衣解帶,準備以熱水擦擦身子。「她前陣子才被大哥糾纏過。」

  「啊!難道在胖大哥手上紮了個洞的丫頭是你?」琥珀傻眼。

  「噓,別這麼大聲嚷嚷。」百禎好玩地傾在琥珀耳旁叮嚀。

  「我就奇怪被胖大哥處罰的那個丫頭哭哭啼啼、唯唯諾諾的,一點也不像會於這種事的人,原來你找人頂替冰雅受罪呀。」

  「不然受罪的就是我們啦。」

  「說得也是。」她與百禎相視而笑,兩人一副頑皮樣。

  冰雅簡直不敢相信,小嘴開開合合數遍.不知該從何罵起。找人替她頂罪,這麼嚴重且殘酷的事,他們居然笑得出來。這些人的心是什麼做的?

  「冰雅?幹嘛繃著臉呀?」琥珀天真地關懷著。「你不是一天到晚都在跟我追問禎二哥的事嗎?現在你可以親自問他了。」

  「喔?她追問我的事?」百禎嘴上問著琥珀,狡猾的笑眼卻睨著冰雅,令她難堪。

  「是啊,每天的話題都兜在你身上轉,我煩都快煩死了。」

  「你為什麼要找人代我受你大哥處罰?」冰雅惱羞成怒地截斷琥珀的話。「你沒有權利這樣對待一個無辜的人!」

  「禎二哥哪去找無事的人來活受罪!」琥珀惱了,冰雅說話未免太沒分寸。「他只是把原來該罰的人換一種方式處置,不縱容過犯,也不傷害無辜,而且他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你這個安穩妥當、四肢健在的人又有什麼資格譴責他!」

  「不管對方有沒有過錯在身,誰都沒有資格要她背負她不應受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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