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白虎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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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頁

 

  「怎麼,在為我等門嗎?」百禎在炫目朝陽的簇擁下欣然進廳。「聽說昨兒個你五哥、五嫂來看你了。」

  她森然退至屋裡的陰影深處,犀利瞪視。

  「冰雅?」

  「你找人偽裝成我,與你成親?」

  「是埃不過畢竟『四靈』的易容師父功夫沒你高明,所以我叫你的替身沒事少在人前露臉。」

  「並且叫她摔爛五嫂送給我的鐲子?」她冷語。

  「什麼?」他凝往外袍脫到一半的勢子。

  「你還找人佯裝成月嬤嬤,製造我窩裡反的假象。」

  「不盡然,『四府』手下確實有人窩裡反,否則我哪能這麼輕易地抓到你。」

  「為什麼要這樣陷害我?」她低問。

  「不是陷害,是解救。」他揚起明朗笑容,滿面春風。

  「你敢說這是解救?」

  「沒錯。」他笑容依舊,眼神卻轉而強悍地對向她。「從此以後你不用再跟『四府』牽扯不清,我們也就不再相互為敵。」

  「可是你卻讓元卿表哥背棄我!」擊毀了他們之間所有的信賴。

  百禎瞇眼望向她憤恨的淚水,莫名其妙。「我不是早告訴你我會這麼做了嗎?」

  「你為什麼要這樣?!」她痛聲泣吼。

  「冰雅?」他好笑地大步逼近她。

  「我跟你有什麼仇,你為什麼要冒我的名為非作夕?為什麼要毀我的名聲?為什麼要毀我所有的努力?為什麼要用這麼卑劣的手段讓所有人誤會我、鄙棄我?!」

  「你是怎麼了?」他婉言相勸。

  「我的家人不信任我,連元卿表哥也不信任我,全天下再也沒有一個自己人會信任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環胸歎息,隨她吼去。

  「利用我的名聲,毀掉我的人格,很有趣嗎?」

  「你太在意別人的看法了。」

  「因為今天名譽被毀的不是你,你才能說得那麼輕鬆!」豈知她的每句嘶喊,都將心靈扯得更加千瘡百孔。「我過去的所有紀錄、所有心血,已經被人奪走,去成就他的功績,你卻連我最後的尊嚴也奪走,只留給我一堆辱罵和臭名!」

  「有什麼關係呢?你的易容功夫依舊是天下一流的,這項本事永遠會跟著你走。」

  「還有一輩子洗刷不掉的冤屈和誤解!」

  「你如果真的這麼不甘心,乾脆站出來跟大家講明白是我在背後使詭計。」何必如此小題大作?

  「誰會相信我?有誰會聽我說?!」

  「那就是他們對你的信心太薄弱,不是你的錯。」

  她不可置信地瞪著他.錯愕無誥。淚水一滴接一滴地墜落,似乎永無休止。

  「你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受,是嗎?」她空洞地輕喃。

  「你太在乎別人的眼光,因而綁死你自己。我之所以使些下三濫手段,正是要幫你解脫。」

  「解脫。」她哼笑,哀痛的淚水不曾止過。

  「你以為大家對你的好印象能撐到幾時呢?」他深沉地望進她的靈魂,彷彿在傳遞某種悲涼的經歷。「冰雅,討好別人是沒有用的,世上最善變的,就是人心。今天可以將你捧上天,明天就可以將你踩下地。生死由人,毀譽由人,這就是你要的生活?」

  她脆弱地眨著淚眼,閃落滴滴心靈碎片。

  「冰雅,如果他們真有那麼信任你,為什麼不聽你說明?為什麼不追根究底?難道他們對你的信賴就這麼不堪一擊?」

  「可是……我提不出證據,為我自己辯白……」「需要證據才肯相信的話,那還稱得上信賴?」他抓緊她雙臂,俯身眼對眼地瞪視。「冰雅,你該長大了。如果你想獨力飛翔,就得先睜開雙眼看清現實。」

  現實卻如此殘酷,令她難以承受……

  「你要學著讓自己更剛強,無論別人污辱你什麼、扭曲你什麼、作踐你、鄙視你、誤解你,都動搖不了你的信心和原則,那樣的人生才不會淪為搖尾乞憐的小狗。」

  她嬌柔的雙眸仍盈滿痛楚,裝不進他的勸慰。

  「百禎……我痛,我好痛……」

  她的無聲呼喚,她的無助淚顏,揪住他的心。

  他猛然將她擁進懷中,深深蹙緊眉頭。嬌小的身子如此單薄,連情感也如此稚弱。

  細緻的心靈與小小的寄托,全被他一掌捏破。想要她學習飛翔,就得將她推出飽受呵護的小窩。

  但她還太孝太柔弱……

  「你若仍覺得很痛,找個目標發洩情緒或許會比較好過。譬如說,你可以恨我。」

  他疼惜地撫著她癡望的容顏,沙啞呢喃。「就像你剛才做的,怪我,罵我,甚至是詛咒我,只要你高興,我這條爛命悉聽尊便。」

  「為什麼……你設計這麼大個陷講,難這就只是為了讓我學習成長?」

  「聰明的小東西。」他笑著點了下她的鼻子。「這麼說吧,我這麼做,有一半是為了斬斷你過去的依賴。」

  「我不懂……」她累得無力思考,身心懼悴。

  「你的確一下子承受了太多,先休息一會吧。」他撫著胸膛上孤苦無依的小人兒。

  「我會一直在這裡陪你,安心睡吧。」

  他的心跳是她最渴望的慰藉,他的懷抱是她最安穩的被枕。他的氣息、他的體溫、他的呢噥,細密纏繞著蜷曲的小小身子,化為夢繭,暫離世間紛紛擾擾。

  「嗯?」

  她微有哽咽,帶著依依鼻音,游離在夢境邊緣。「我可能……短時間之內,仍然沒辦法原諒你……」「我知道。」

  「但是,我也沒辦法恨你……」

  他心靈深深一悸,虔誠地以臉頰摩挲她的淚顏。「睡吧。」

  這愛他不得,又恨他不能的一輪冰清明月。

  & & & &不管局勢對冰雅有多麼不利,不管表哥對她的信任還殘存多少,不當面把話說清楚是不行的。

  「元卿貝勒,端王府二少福否來訪。」

  她知道今日是「四府」例行的會見,特地挑在這時候與表哥對談。

  家僕傳報期間,她在堂屋等得兩手濕冷。縱使怕,她也不允許自己逃避。這樁誤會,她一定要親自解釋清楚,另外也得阻止表哥他——「二少福晉,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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