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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月磊才剛出生,怎麼欺負媽媽了?」藍獲挑眉。「你們是哥哥了——」

  「所以我們要懲罰小磊!」一樣的臉孔說著一樣的話,相當有氣勢。「他咬破媽媽的肚皮出生的!」喊完這句,兩位哥哥跑進屋,似乎真要去懲罰出生沒多久的弟弟。

  藍獲撇唇笑了,慢慢走進屋裡。玄關掛了兩幅相望的畫像——他和妻子。妻子那幅,他畫得不好,妻子堅持要掛——那是他初學油畫的第一件作品,也是最後一件。妻子說是無價之寶。

  他笑了笑,往屋裡深處走,聽見妻兒的聲音。

  「是寶盒嗎?」那是月朗,他對事物充滿好奇,喜歡冒險。「打開看看,會不會射出把人變透明的光——」

  「不可以!這是爸爸的東西,讓爸爸來開給我們看。」月明比較謹慎,凡事三思而後行。

  「媽媽開給你們看……」他最愛的妻子,說起話來,還有剖腹產後的虛弱。

  藍獲進臥室,看見妻子正要將小兒子放進嬰兒床,趕緊走過去,接手完成動作。「你怎麼下床了?傷口還痛不痛?」將妻子扶回床上,他趕著兩個兒子坐到床尾凳。

  「我沒事。小磊剛剛一直哭,我才下床抱抱他。」拾心笑著,伸手拿床畔桌的摩卡特調。

  「真的能喝嗎?」藍獲其實很擔心。

  「我聞聞味道,不喝的。」拾心拉住丈夫的掌。「你開這個盒子——」

  「這個!」藍獲微顯驚訝。「你在哪裡找到的?」

  「利先生說你換辦公室,忘了帶走,差點被丟掉——」

  「丟掉我就告死他。」藍獲說了一句,打開盒子。

  拾心想丈夫那麼說,這盒子一定很重要,以為裡頭放了珍貴物品。「這是什麼?」她叫道,引來雙胞胎湊熱鬧。

  「不是寶物,也沒有光——」藍月朗一頓,揀起一個發亮小東西。「這是香蕉寶石,還是熱狗寶石?」

  拾心一愣。那是她遺失許久的耳環……

  「你總是戴奇怪的耳環。」藍獲笑說,拿出盒子裡的一條髮帶。「這是一個淑女對我的邀請——」

  拾心取過髮帶——果然繡著她的名字!

  「爸爸,這個讓媽媽綁頭髮,一定很好看。」藍月明欣賞著媽媽手中的藍色緞帶。

  「為什麼會在這裡……」

  「不管為什麼,這盒子裡的物品都是屬於我的——」藍獲撫著妻子的臉龐,唇貼近她耳畔,低語:「無價之寶。」

  心,病了,像瘟疫一樣的病

  心意,當愛上一個女人,

  其實是

  心疫 才是

  痛切

  幾年後,拾心在一個赫斯緹亞宿舍托運來的舊寫字櫃——她休學時,來不及搬走的——好不容易撬開櫃門的桌面隱密處,找到寫著那些片片段段絮語的泛黃紙張。那紙張,也成了她的無價之寶。

  ——全書完

  莫名其妙 岳靖

  「有些問題說清楚,才是負責……」快被論文搞瘋掉的諾瑪學妹在喃喃自語。

  雪莉卻是針對我,說:「就叫你不要老是搞得人家莫名其妙——」

  這真是莫名其妙,到底什麼莫名其妙?

  雪莉說:「你知不知道很多人說過看不懂你的東西?」

  我只知道一個人,因為此人是當面跟我說的。就在二0一0年的一月二十八日,星期四,我們聊得很愉快。那個笑起來有些甜美的瓜子臉女孩,說她其實看不懂我寫的東西。她似乎感到很抱歉、很不好意思。我說,沒關係,你知道那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談戀愛就好了,不用想太多。戀愛毫無道理,本就是人生中的荒謬,可能是美好的荒謬,也可能是不美好的荒謬,反正它像蟲一樣。我想大部分的人都有恐蟲症,大部分的人都不懂蟲,也不會想要懂它,更多時候,我們一見它就大叫,把它踩死,或者沒把它踩死,到最後,我們遇上蝴蝶或毒蛾……總之,到了我這個年紀,管它蟲不蟲,創作或生活,早已只憑野獸直覺。

  而且,大家都知道了,本人一開始(現在也差下多)只是想寫給自己看。你隨時可以拋棄這樣自私任性的我。

  「這是在釋放什麼莫名其妙訊息嗎?」雪莉問。

  不,這是再明白不過的實情,畢竟不是為大眾謀福利,單為一己之私的自得其樂,終會造成多方困擾(野獸直覺在這裡派不上用場)……

  話說,雪莉,你要我講這些,好像要我搞回憶錄?

  「你是專搞莫名其妙。」

  沒有「專」,好嗎?

  好吧,不管如何,莫名其妙就莫名其妙,你認為我造成什麼你人生中的莫名其妙,我必須負責,你提問,我竭盡所能為你解答,像那個二0一0年的一月二十八日站在書展攤位和我長談的女孩一樣。我不會用野獸直覺對待你,不過,假使你要提的問題其實不會對你的人生進展造成阻礙,我勸你還是忘了它。

  「現在是要我閉嘴就對了?」

  不敢。雪莉可是自始至終支持本人幹這一行的「貴人」啊!

  那麼,回到最初,雪莉說,她知道「靖」是我的本名,但她一直認為我用「岳靖」,是搞一個女性生理諧音,想要月月「書」出……

  啊!是嗎?事到如今,你真要這麼認為「誤會」,也無所謂,但你知道我辦不到這一點。

  雪莉說,根據她出入租書店、與老闆娘混熟的市場調查,都會男女愛情是保險正道。

  嗯,編輯跟我提過這個。

  「那你什麼時候要寫大家熟悉的都會?讓大家覺得愛情清晰地近在身邊?」

  等我不住在這裡、不走正道的時候。

  「莫名其妙!」雪莉無法寬宏大量了。「你的意思是你一直住在這裡,你就不寫這裡?」

  是啊,要不,你以為我幹麼叫「岳靖——越境」,這個筆名絕對不是你想的女性生理諧音。我來交代清楚好了,這不是莫名其妙。

  首先,我原本的姓名,姓是祖先給的,名兩字之一是我在家族裡的輩分,剩下「靖」,就完完全全代表我這個人。我決定幹這行時,想著一定要保留「靖」,並且用一個起碼能彰顯我預設的創作基本命題的筆名。我期望我在這行可以沒有限制,創作想像力可以更自在、不被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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