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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還是很不可思議啊!

  「我還不累。」她笑得更加和藹可親了,藍非終於知道那些面對她的笑意盈盈卻臉色鐵青的大臣們心裡作何感受。「既然你吃飽了,正好我讓人提水進來,你去把身子洗洗吧。」

  「……」他並不想胡思亂想,但這似乎……不合禮節。

  「你睡了三天啊。」

  藍非像是意會些什麼,立刻起身退開。「請殿下恕罪。」

  慕容霜華眨了眨大眼,猜他可能誤會了什麼,才道:「我有幫你……唔,我是說……」她搗住嘴,笑得更甜美了,「我讓他們備了兩大桶水,否則你自己到外頭去洗,被發現就不好了,洗一洗才好換藥,快去吧。」

  所以是他多心了?藍非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殿下畢竟是體諒他,反觀他卻對她存在太多不必要的成見,於是他行了個禮便退到屏風後。

  羅賽族雖是遊牧民族,但族長的財富並不比小國的國王遜色。相反的,因為他們的領地位於東西方貿易必經之處,族長的貴客所使用的東西有不少都是皇宮裡才能一見,像這座彩色玻璃屏風也是西方來的。看樣子商人來往大辰和南方的高陽做生意,免不了要給羅賽族剝個幾層皮下來,難怪西武國王子費盡心思想和大辰公主聯姻。

  盛裝熱水的兩個木桶都足以坐進一名大男人,水量夠他從頭到腳好好梳洗沐浴一番。藍非想的是速戰速決,羅賽族習慣在沒有牆壁的帳篷裡解決吃喝拉撒等大小事,他長年待在軍中,也沒什麼好扭捏,但問題是跟他在同一個營帳裡的是公主殿下!他從剛剛就不太想動腦思考,明明在到達巴圖爾的部落並且陷入昏迷以前,他根本沒空梳洗,行軍時幾天不洗很平常,跟蹤浪人那幾日更不可能有機會做這種奢侈的事,但是他醒來後……

  不說他渾身赤裸,他的身體也沒有昏迷之前髒。

  但這些不代表什麼,再怎麼樣也有奴隸能差遣。

  藍非閉氣潛到木桶的水底下,這不是他可以胡思亂想的。在差點憋死自己以前,他總算喘著氣浮出水面,腦海裡那些不該存在的念頭,則沒入暗不見天日的最深處。

  慕容霜華坐在帳篷另一邊,羅賽族人用來日常起居的一張華麗的地毯上,地毯上散落著各式圓枕,還有張小方幾,上頭擺著她在巴圖爾這座活動行宮裡借來的書籍。她對羅賽族語言的認識,還不足以讓她對他們的文字閱讀無礙,但巴圖爾經常邀請大辰的學者替他翻寫各類書籍,慕容霜華得以找到這些學者翻譯的典籍,對她認識羅賽族文字與文化有很多幫助。外界認為羅賽族勇武有餘,卻不喜歡知識,但巴圖爾顯然是一名有遠見的領袖,她認為她應該好好把握這個機會,也許能為大辰與羅賽族的邦交做點什麼。這三天下來,她為了這些忙得不可開交,當然也包括照顧一直昏睡的藍非,不過現在……

  屏風後又傳來水聲,而擱在她眼前的書頁從方才就沒翻動過。

  慕容霜華忍不住用手在臉上掮了掮,不知為何她覺得好像有點熱,但現在是冬天吧?難道是帳篷中央的火盆燒得太猛烈了?

  她悄悄往屏風的方向瞄去,彩色玻璃屏風看上去是透明的,人影卻會被分裂成數個扭動的暗影,看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況且最刺激的她也全都看過了。

  嗯……呵呵!既然他沒問,那她就乾脆裝傻到底。其實從被綁架以來,她對各種臭味的接受度已經被狠狠鍛煉過了,任何臭味都比不上那群浪人……惡!現在想起來她都還有點想吐!

  想想看,那群變態帶著她馬不停蹄地趕路,餐風露宿,最愛把敵人的身體剖開,在血雨中狂歡,還挖出內臟烤來吃,更噁心的是他們從不做任何梳洗清理,那味道多可怕啊!

  至於這羅賽族的帳篷,也不可能和炎帝城裡她的太平宮一樣。遊牧民族和牲畜一起生活,出了帳篷就是各種屎的氣味,她都麻木了,相比之下藍非的身體幾天沒洗算什麼呢?

  不過,來到這兒的第一天,當她把自己徹頭徹尾清洗乾淨,感動得都要噴出眼淚時,她的視線忍不住瞟向躺在地毯上,把自己的性命豁出去救了她,身上卻又黏又髒又落魄還沒辦法自己好好梳洗的藍非……

  他真可憐吶。她絕不是嫌他臭哦!

  而且人要是不知感恩,跟畜生有什麼不同?她絕不是因為希望至少她的帳篷裡可以不要有太明顯的臭味才動他的腦筋哦!

  反正那天左右無事,她又讓帕瑪去提水,吩咐她守在外頭,然後拍了藍非好幾巴掌,他都沒反應,只好真的動手把他扒個精光。

  噯,好熱!慕容霜華從引枕的抽屜裡取出扇子掮風。這把扇子極為花俏,也是西方來的,白色象牙扇頁鏤刻出各種繁複美麗的圖案,刀工精緻令人讚歎。西武王子送到大辰的禮物中就有好幾把這種扇子,可惜她那時不喜歡他,在宮裡從沒拿出來用,現在她想著,要是回去的話她會記得全部拿來玩玩。

  她又忍不住瞄了瞄屏風的方向。

  她從來沒服侍過別人,那天她自己也累個半死,後來就懶得再費力替他把下裳穿回去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替他穿啊!頂多毛毯和獸皮蓋得密實點,反正聽說在帳篷裡裸睡還更溫暖。

  不過她也發現,藍非皮膚真白。跟羅賽族那些像熊一樣的壯漢比起來,她還是覺得藍非精瘦卻結實的樣子好看多了。她沒辦法替他沐浴,只能用濕布盡可能把他的身子擦乾淨,後來她又覺得他那件褲子太髒了,就叫帕瑪拿去洗。那些工作中最困難、最剌激的地方,當然是……

  慕容霜華又忍不住掮風拓得更大力了些。

  父皇讓她無所不學,雖然朝中有些大臣覺得不妥,但醫理上某些基礎她還是有概念,就像父皇說的,她是女皇,難不成未來看到一個男人光著膀子還得像閨女一樣尖叫害臊不成?女皇是不該被區區毛比她多的男人嚇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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