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雲潤宮,碧瓦琉璃,雕欄玉階,宮外亭台樓閣無數,雲湖湖畔邊花團錦簇,每隔十步便有三名宮廷侍衛。蘭少曦一身紫袍,風姿飄逸,在衛風齊的帶領下,緩步穿過彎彎曲曲的長廊,終於來到了架設在雲湖邊的祭台。
主祭台的兩側,還架設了兩座華麗的高台,左側是皇室成員,是以高台前垂下了歷層由玉石串起的珠簾,若有似無地遮蓋了在場皇家人的身影,至於右側的高台,則坐滿了雲澤國的高宮、貴族,他們皆是雲澤國權貴之人,應邀參加這一年一度的重要祭典。
蘭少曦在主祭台上站定後,左,右兩側的高台隱隱起了騷動之音,這也難怪,即使蘭少曦一年只露一次臉,但曾經見過,或者是年年都得見一次的人,都不免為那張清麗玉容感到吃驚。
唉!或許明年該讓鳶兒為自己粘上長長的白鬚,或者乾脆弄張假臉皮帶上算了,免得多惹爭議啊!蘭少曦在心裡暗歎。
「參見女皇陛下,參見各位大人。」蘭少曦努力忽視兩旁的議論之聲,臉上噙著淺笑,先朝左邊拱手行禮,接著再轉向右邊,以同樣恭敬的動作向眾人致意。
「一年不見,愛卿依然神采逼人,耀眼如昔啊!」玉石珠簾後,傳來雲若霓略微沙啞,卻依然充滿威嚴的嗓音,「唉!愛卿風采長年不減,本皇卻是日益衰老,體力一日不如一日……」
「女皇陛下鳳體尊貴,身繫雲澤國榮耀,受百姓景仰愛戴,自然會健健康康,長命百歲。」蘭少曦聞需,額頭冒出了顆顆冷汗,連忙客套地回應。
即使雲若霓的語氣平和,但那直直穿透珠簾,宛如利箭般的妒恨目光,蘭少曦完完全全感受到了。
唉!真是無妄之災啊!蘭少曦在心裡重重歎了一口氣。
自古以來,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能永遠年輕美麗,更何況是權傾天下的雲澤國女王,雖說女皇知道她是因為身受詛咒,從此歲月在身上停止,但隨著年華逐漸老去,苦歎青春不再的時候,只要一看到她那張清靈美麗,長年不變的面孔,依然無可避免地產生了妒恨之心。
只是,女皇那妒恨交雜的目光,一年強過一年,一年猛過一年。
星軌師兄,如果你再不快點回來救我,哪天女皇陛下要是去了,說不準會下道命令,要我一起跟著活埋啊!蘭少曦又在心裡重重歎了一口氣。
「今日的祭典,有勞蘭愛卿了。」過了好一會,珠簾後傳來了雲若霓的命令。
「是。」蘭少曦垂首領命,總算是鬆了一門氣。
對她來說,和皇宮之人應對,特別是女皇陛下,絕對是整個祭典中最難熬的部分,幸好現在見過面了、打過招呼了,接下來的儀式對她來說反而輕鬆,畢竟是重複了六十年的儀式,所有的步驟早已深深烙印在腦海裡了。
只是,誰也不知道,這一年一次的祭典,不過是當年星軌想出來鞏固地位、安撫人心的噱頭,他會先站在祭台上虔誠禱告,然後緩步走到雲湖面前,當他高高舉起雙手的時候,原本平靜無波的湖面,會在他面前出現各式各樣的變化。
星軌在雲湖前展現的神能,緣由於他以法術凝結成的一條項鏈,那項鏈可以讓配戴者在短時間內擁有馭水的能力,他藉著這場表演,讓皇室貴族親眼目睹他的神力,得以永保國師的崇高位置。
星軌離開前,早已將這條項鏈留給了蘭少曦,而她在這六十年來,也十分盡責地代替星軌在雲湖前施展神能,為兩人保住國師的地位。
蘭少曦跪在祭台前,虔誠地念完禱告後起身,踩著優雅的腳步來到雲湖邊,心裡想著等會究竟是要喚起沖天水柱,抑或是讓湖面掀起前所未有的驚濤駭浪,畢竟每年也只有這時候可以威風一下。
不如,這次從雲湖裡喚起一隻水龍繞湖一圈好了!誰讓女皇陛下看著她的目光太嚇人,她應該表演得誇張一些,好讓眾人欽佩自己的神力,才不會時時對她的臉龐斤斤計較。
蘭少曦打定主意後,隨即舉起了雙手,開口朗聲念著,「偉大的水神,請接受我雲澤國上下最虔誠的……」
不料,在蘭少曦話才說到一半的時候,原本平靜無波的雲湖,湖面上突然掀起了陣陣漣漪,而更奇怪的是,她胸前配戴的那條項鏈,居然開始微微發熱了!
由於雲湖與兩側觀看的高台有一段距離,所以並沒有其他人注意到湖面的變化,唯有獨自面對雲湖的蘭少曦,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本能地伸出手,緊緊握住了掛在胸前,變得越來越燙的項鏈。
突然,雲湖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驚濤駭浪,而隨著水波的劇烈晃動,很快地在瀾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雲湖所產生的劇烈變化,讓兩側高台上旁觀的人紛紛發出讚歎聲,認定了這是蘭國師大展神威,甚至有人情不自禁地鼓掌叫好。
「怎麼回事?我……我什麼都還沒做啊!」湖面的異象,讓蘭少曦忍不住退了一步,清麗的小臉既迷惘又困惑。
「啊!好燙!」下一刻,緊扣在掌心的項鏈突然變得像火燒過的鐵般熾熱,燙得讓蘭少曦再也無法承受,她急忙扯下,用力將它甩到一旁。
在蘭少曦還來不及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條熱得足以燙傷人的項鏈,居然緩緩自地面升起,然後往湖中心的方向飛去,最後停在那個巨大漩渦的上空,開始繞著它不停地打轉著。
不過眨眼之間,湖面上掀起的波濤翻滾得更為劇烈了,整座雲湖就像是要倒溢出來似的,源源不斷的冰涼湖水開始向外擴散,不一會已經淹至蘭少曦的小腿,那一波波的水花就像是擁有意識似的,一波一波、一圈一圈的,以蘭少曦為中心點,將她緊緊地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