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看他怎麼「修理」 她。
他開門下車來到她車門邊,像抱公主一樣抱起她後,才鎖上車門搭電梯上樓。
這裡,是他位在吳興街附近的家。一個人住稍嫌大的四十坪屋子,寬敞的客廳裡邊只有一張茶几跟一張雙人沙發椅,縱使整個房子全鋪上木頭地板,也難掩屋裡四溢的寂寥。
臥房跟衣帽間算是屋裡最有人味的地方,他將栩兒安置在床上,一個人走到廚房,看能幫自己跟她弄點什麼吃的。
周夢唯偶爾會下廚,只是太久沒買菜,冰箱裡只剩三顆蛋、一條凍住的吐司跟兩罐啤酒,想想還是叫外送方便。他拿起對講機。「管理員嗎?我是A 楝六樓的住戶,請問你一下,附近有沒有比較好吃的餐館有在幫人外送……不要披薩,像粥啊面之類……好,我記下了,謝謝你。」
掛上對講機後他改撥室內電話,約莫過了半小時,外送小弟來按門鈴,他開門付錢,再把東西拿進廚房用盤子裝好。
他點了香菇雞湯跟兩碗白飯、一碟炒青菜。待東西上桌,他走回臥房喚醒沉睡不醒的栩兒。
看她蜷縮在自己被窩裡的畫面有些奇妙,他從不曾帶朋友回家,更別提歷任女友。他喜歡約在飯店見面,一來停車方便,二來省事,他用不著擔心私人僻靜之所,突然有什麼人上門打擾。
剛也不是沒想過就近找間飯店休息,但一想到她的身份,還有即將到來的相親宴,他想,還是低調點,回自己家比較安全。
畢竟台北就這麼一點大,萬一被相親人選撞見,誤以為他帶她到飯店開房間,可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起來吃晚飯了。」 他搖搖她的肩。睡得極沈的栩兒好似沒聽見,眼皮連動一下也沒有。
「我在喊你有沒有聽見?」
他戳戳她的臉頰,見她仍舊睡得死沉,惱了。
只見他掀開棉被,一手捏住她鼻子,一手捂緊嘴巴。
看你多會睡!
不過幾秒,快窒息的栩兒掙扎著醒來。
她用力推開他手大口喘氣。「你在做什麼啊你,這樣會死人你知不知道?」
「反正你剛才樣子也跟死人差不多。」他瞪她一眼站起來。「下來,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我不要吃,我要睡覺……」她搖搖頭又縮回被窩。
「你眼睛敢再合上你試試看。」 他像拎小雞似地把她從床上抓起。「站好?肚子餓時,睡覺只會讓你覺得更累。」
她不情不願地拖著腳步離開臥室,直到這時,她才發現這裡她從沒見過。
「這裡是哪裡?」
「我家。」栩兒瞧瞧茶几,又瞧瞧空蕩蕩的客廳,他家裡竟連一張飯桌也沒有,只能就著茶几吃飯。
「你才剛搬來?」 她誤以為此處的空曠,是因為東西還收著沒拆封的關係。
「我在這兒住兩年了。」他舀了一碗雞湯放在她面前。
不會吧」她喝湯的動作倏停。
「你!」她指指四周。「平常就這樣生活?」
「不行嗎?」他一向很忙,沒什麼時間添購屋子擺設。況且他也習慣了,東西少就容易整理,每隔三五天拿拖把弄一弄就乾淨了。
她一望白白的牆面,這兒是他家,他想怎麼擺設她當然不好有意見,但怎麼說!裡邊的氣氛,也太冷清了。
她在日本待過好一段時間,也曾住過擺設極少,富含禪意的和室套房!但那感覺跟眼前完全一樣,和室是東西很多但盡量不擺出來,但眼下房子,就是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這人怎麼那麼多面?她邊吃著雞肉,邊看著周夢唯扒飯的動作。她曾在書上讀過,可以在人居住環境裡,瞧出對方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屋裡連張照片也沒有,意指他不留戀過去,或者說,他沒有值得留戀的回憶。沒有電視,暗示他貪靜不愛人吵。沙發上沒有抱枕,沒有植物,大概意味他不喜歡與人接觸,真難想像他獨坐在沙發上的模樣。
他瞄她一眼。「你想說什麼?」
她搖頭,她才沒膽子說。前一次她說中他心事的結果,是換來他無情又熱辣的吻。她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找事。
他打量她。「怎麼,舌頭被貓叼走了?平常我這麼問你,你不是都會說一些自以為很瞭解我的話?」
「你又不愛聽……」她小聲嘟嚷。
他扳高她下顎。「要說什麼大聲一點,幹麼咕咕噥噥?」
她扭開頭,想起明天的事。「明天我要怎麼回『Grace 』?」
「我會去接你。」
「你不就要很早起來?」
「誰叫我是你的管家。」他舀了點湯進碗,就口掃掉裡邊的飯粒。「吃快一點,也該送你回去了。」 似約好一般,他剛說完,他手機就響了。掏出手機一瞧,他按下通話鈕。「董事長,我正帶栩兒小姐在外邊用餐,對,都已經辦完了,好,吃完我馬上送她回去。」
結束通話,他搖搖手機。「聽見了?」
「我吃飽了。」她站起準備收拾碗筷,但因腳麻,晃了一下。
他眼捷手快地拉住她。「還好吧?」
「抽筋了……」她忍痛地指指左小腿肚。
「坐著。」
待她坐穩,他彎身揉起她左小腿。他手指每有動作她便哀哀叫痛,眼淚都沁出來了。
「晚上睡覺記得把小腿墊高,不然明早有你受的。」
「噯,你說,我還得過這種日子多久?」 她可憐兮兮地啾著他。
「你不喜歡?」
她點頭。「我真的不是當千金小姐的料,每次看見衣服吊牌,我就會拿我做的蛋糕比較。『Grace 』最貴的八吋蛋糕一個訂價一千二,一套Chanel 洋裝,我得賣一百二十五個,還沒扣掉成本。」
「你根本不需要計算這些,你只要乖乖接受你爺爺的安排,短短時間,你可以得到的比你一輩子努力來得還要多。」
「但這樣會讓我覺得我很沒用。」從小爸媽就告訴她,喜歡什麼想做什麼,都要靠自己爭取、努力,因為那正是一個人活在世上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