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一朵朵像棉花糖般的白雲飄浮在湛藍的天空上,在一座古廟的前方有兩棵百年樹齡的老榕樹,相互盤轉纏繞的氣根不仔細看的話還會讓人誤以為是樹幹,每一棵老榕樹都形成一把大大的綠蔭傘供人乘涼。
在其中的一棵老榕樹下有幾個老人專心的圍著棋盤,當有人將軍的時候下子兒的聲音總是格外的響亮;在另一棵老榕樹下有幾個老人拿著圓形的竹扇子扇風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艷陽高照的午後陽光讓小貓小狗都躲在樹蔭下趴著休息,慵懶的小貓小狗趴久了還會翻過肚皮轉向另一面。
除了打發時間的老人之外,在古廟前方的廣場上還有販賣香冥紙的攤販跟幾個零星的小吃攤販,雖然小吃攤販的主要客源是放學之後經過廣場的學生,但是有些附近的居民習慣在午後時間出來走一走順便買一些小點心回家吃。
在古廟的斜後方各有一所公立的國民小學跟國民中學,因為古廟的後方是一座山,所以廟前的廣場是學生上下學一定會經過的地方。
擁有百來年歷史的古廟是當地居民的信仰所在,古老的廟宇雖然經過多次的整修,但是廟宇建築的主體還是維持不變,古樸的建築外觀不影響虔誠祭拜的信眾。
在學生還沒有放學之前,古廟前面的廣場一向只有在榕樹下乘涼的老年人跟出來作生意的攤販,趴在樹蔭下休息的小貓小狗偶爾會伸伸懶腰爬起來走動走動。
在學生還沒有放學之前,午後的廟口也一向寧靜,偶爾會聽見機汽車經過「叭叭」的聲音,偶爾會聽見不怕生的小貓「喵喵」的叫上兩聲。
身材修長的男人慵懶的半倚在廟前的其中一座石獅子上,手上的湮沒吸幾口但是已經燃燒到只剩一小截煙蒂。
他抬起手腕,金屬的表帶反光刺眼,黑色的大表面上指著兩點四十分的位置,他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屁股離開石獅子的側腹。
「阿伯,煙灰缸借一下。」身材修長的男人跨進紅色的門坎走向一旁。
「少年仔,你煙呷很重欸。」坐在服務處桌子前的廟公看見他又將一小截煙屁股捻熄在煙灰缸裡。
「甘有?」
「甘唔?進口煙攏卡貴,我看你攏呷進口煙。」廟公看他手上拿的香煙是他沒有看過的香煙,他活到六十幾歲,所有台灣賣過的香煙他都呷過。
「你袂呷看唔?」向陽遞出一根煙。
「唔通啦,我若苟呷煙給我某看到我兜慘啊。」廟公搖著手。
向陽露出微笑,拉開挨在桌子邊的椅條坐下,他本來還想抽出一根煙,不過在聽見阿伯說他已經不抽煙之後便作罷。
「少年仔,我看你生作真緣投,啊你厝內甘有查某?」
向陽蹺起二郎腿,一隻手臂擱在桌子上,「阿伯,你問我很多遍,我嘛尬你講過很多遍,我厝內唔查某人。」
「你生作真緣投,哪唉唔查某人?」廟公顯然不是很相信,「我少年仔的時候若有生作像你這緣投,一堆查某人會搶要嫁給我。」
「阿伯,我是真正唔查某人。」向陽知道阿伯問的是認真交往的女人,可是他對於女人的態度一向是合則來不合則去,他不對女人作出承諾。
對他來說,對女人作出承諾無疑是一種自打耳光的行為。他不但不喜歡受到任何的束縛更不喜歡女人質問他上哪裡去,他最厭惡女人動了想要掌握住他的念頭。
「甘真正這樣?」廟公用懷疑的眼神看他,「啊唔這樣好了,你捻香去拜拜,咱這間廟有百多年的歷史真靈。」
向陽笑了出來,「阿伯,我看起來甘有這哈查某?」
「三八囝子,阿伯當然嘛知影你生作這樣緣投不會缺查某人,啊不過咱查埔人要娶某啊是要娶會顧厝、顧囝子的查某人卡好。」
向陽笑了一聲,原來阿伯不是不知道他的意思。「免啦,我擱不曾想過要娶某。」
「哎喲,話不通講尬這快喔。」廟公朝他擺了擺手,「像我某是我父母湊給我,誰知我們結婚沒幾年而已,我就給她吃尬死死。」
向陽和阿伯天南地北的東聊西扯,偶爾他也會到附近的柑仔店買幾瓶啤酒,然後和不認識的老人家坐在榕樹下一起喝酒、抽煙,隨便聊上兩句。
這樣的生活不像在香港生活一樣緊張,他不曾這樣的放鬆過。
齊旭在前一陣子打算退出道上,他只是笑笑不當齊旭是認真,但是齊旭真的叫他把所有在香港的資產移過來台灣。
他跟齊旭一向是共進退,他二話不說當然也跟著將重心從香港移轉過來台灣,因為跟他有感情的是兄弟而不是香港更不是齊天鳴。只是齊旭已經從道上退出,他也要這麼做嗎?
沒有兄弟和他一起並肩作戰,當他一個人赤手空拳的對付一群混帳的時候好像已經不是這麼的有趣,以往流竄在血液裡的興奮也好像逐漸的在消失當中。
☆ ☆ ☆ ☆
這時在廟口外響起尖銳的「唧!」一聲,沈貝貝連自己都受不了的縮起肩膀,閉上眼睛。
「呼……」這台腳踏車舊歸舊,但是什麼都好,只除了嚇死人的煞車聲音之外。慢慢的煞車都可以「唧」成這樣大聲,她要是緊急煞車怎麼辦?
沈貝貝把腳踏車停在廟口前的石獅子旁,掏出口袋裡的小錢包走向廣場。
「老闆,我要買兩佰塊的紅豆餅,一佰塊紅豆口味、一佰塊奶油口味。我等一下過來拿。」
「好。」紅豆餅老闆把鐵盤上已經做好的紅豆餅包起來。三個紅豆餅十塊錢,他還要做紅豆口味的紅豆餅二十五個跟奶油口味的紅豆餅十五個。
「老闆,我要六隻烤魷魚,都要大只的魷魚,通通不要加辣,烤肉醬不要塗太厚,芝麻灑多一點。我等一下過來拿。」
「好。」烤魷魚老闆從保麗龍箱裡拿出六隻大份的魷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