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進車子裡,當她正要繫上安全帶時,大掌按住她的手,為她代勞,溫柔的幫她繫好安全帶。
「謝謝。」她沒看關亞謙,仍是低著頭,心情鬱悶極了。
「還在生氣?」大掌捧起她的臉,逼得她不得不正視他的眼。
「我不懂你說什麼?」
「生悶氣,可是會生病的喔。」
「我沒生氣。」
他俏皮的輕點她的鼻尖。「從吃飯開始,你就在生氣了。」
真可惡,她故意避開不談,他就非要把事情點明了說嗎?她連不想讓人知道都不行嗎?
很好,他自找的,就別怪她把氣發到他頭上。
「好,那我問你,我在氣什麼?」
他最好說得出來,否則就別怪她對他不客氣。
「你……」
「說啊,不知道就別說大話。」
她知道他是關心她,但她就是忍不住對他耍脾氣,剛才在家裡時,一肚子悶氣無處發,算他倒楣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當箭靶。
第9章(2)
關亞謙並沒有因為她的亂發脾氣和言語挑釁而不高興,相反的,他的耐性還是很好,眼底的眷寵不減一分。
「你在生你媽媽的氣。」
她瞪著他,就算他猜到了,也別想得到她的好臉色。
「既然知道,那你也曉得是怎麼回事了吧?別安慰我,沒用的。」她轉開臉,不想聽廢話,她現在只想一個人安靜的把一肚子悶氣消化掉。
「我還知道,你真正氣的其實是你自己。」
這話讓她怔住,再度瞪著他。「我為什麼要氣我自己?」
「你先是氣你媽媽沒學乖,忘記了第一次玩股票虧了二十萬時所受的教訓,而後你氣自己是因為明白到一件事,當初把投資精宏電子股所獲利的三十幾萬全給了她,原本以為這樣可以幫她,想不到卻害她越玩野心越大,是不是?」
他完全說中了她的心事,讓她感到不可思議,不明白他怎麼把她的心事摸得這麼清楚?
他繼續說道:「因為你認為自己也有責任,要不是你給她三十萬,說不定她不會繼續沉迷玩股票,也不會虧那麼多錢了。」
他不但瞭解她,甚至解釋得比她自己更清楚,讓她一時忘了要對他發飆。
「我說中了,對嗎?」
「你……為什麼會知道?」
「如果我連每天睡在自己身旁的女人想什麼都不知道,那我這個男朋友也當得太失敗了吧。」
當他伸手將她摟在懷裡,她沒有拒絕,或許是因為他的善解人意說服了她,讓她不由自主的接納他的懷抱。
關亞謙說得沒錯,與其說氣媽媽,其實她更氣自己。
想幫家人,卻越幫越忙,她恨自己的無用。
「是我害了媽媽。」
「別這麼說,你只是想保護你的家人,因為你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
「但這明明可以避免的——」
「你不能這樣想,你只能盡力去做,但結果如何,只能交給老天,畢竟這是你家人的人生,你可以盡力幫助他們,但不能幫他們決定人生的路該怎麼走,對不對?」
清秀的臉蛋從懷中抬起,不依的對他抗議。「我要是早知道她會沉淪,就不會——」
「我們不會知道的。」他打斷她的話,堅定的告訴她。「沒有人能知道當我們做一件事時,對未來的影響是什麼、人生會怎麼變化?我們只能在當下盡力而為,就算未來是失敗又如何?如果怕失敗而什麼都不去做,那也沒什麼意思,不是嗎?」
「可是——」
他低下臉,移近的氣息吹拂在她懊惱的臉上,就像爸爸在安慰一個考試考差的小孩一般,好言相勸的哄著她。
「人生並非做什麼事都要成功才是完美的,比如說你大姊,若非她離婚,也不會去思考改變自己的想法,重新開創人生找回自我;又例如你哥哥,要不是他曾經被另一個女人狠狠的傷過,怎會明白現在的老婆對他有多好,進而找到自己的最愛?你能說他們之前的失敗完全一無可取嗎?又怎能確定少了之前的失敗,對他們現在的成功沒影響?」
關亞謙說的這番話讓她心中升起暖暖的感動,這話的確安慰了她,雖然她懂這些道理,可是一時之間難以釋懷,而當這些經由他口述出來,彷彿給了她一股力量去驅散籠罩內心的陰霾,而他的臂膀是如此有力,逐漸溫暖了她,她能感覺到他是真的關心她和她的家人。
若不是今天和家人一起吃飯,她根本不曉得原來他和家人的感情那麼好,相處得那麼自然,全家人也都那麼喜歡他。
她和阿誠雖然也交往了很久,可是阿誠和她的家人並不親,每次帶阿誠回家,阿誠就像客人一樣,雖然很有禮貌,但始終和家人有種疏離感,總是她說一句,阿誠就動一下,是很聽話,但……他從來不會主動和她的家人親近。
唉,她是怎麼了,居然把這兩人拿來做比較?!阿誠是阿誠,關亞謙是關亞謙,她喜歡阿誠的老實忠厚,至於關亞謙,她到底喜歡他什麼呢?
關亞謙的聲音在她耳邊溫柔的響起。
「就像我和你,要不是那次的誤打誤撞,我們不會有機會在一起,我也沒機會多認識你,進而愛上你……」他的大掌溫柔的撫摸她的臉蛋,就像在摸什麼珍貴的寶貝一樣。
不管她喜歡關亞謙什麼,絕不會是因為他長得帥,她內心深處,興起了想要探究他的慾望,她想瞭解這個男人。
她抬起小臉望著他,那眼神如此深邃明亮,她幾乎可以從他眼中看見自己,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他的懷抱對自己產生的吸引力,不像之前單單只是男女激 - 情的吸引。
在他的懷抱裡,這一刻她感覺到兩人不只是身體上的碰觸,連心也貼近著,而當他說愛她時,是那麼認真。
她喜歡他的認真。
「亞謙……」
不知道為什麼,她很自然的叫他的名,而不像先前那樣連名帶姓的叫,彷彿本來她就是這麼叫他的,而且他似乎很瞭解她的想法,至於為什麼,她無法深思太多,因為亞謙的唇已經溫柔的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