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莎——不,應該喊你莎莉才對。」
她已經放棄艾莉莎這個身份——現在的她,不是英倫小天後艾莉莎,而是平凡的楊莎莉。
楊莎莉一僵。他還查出她的中文名字?為了什麼?
「安格.姚先生,我已經向「Lord」提出書面聲明,所有的賠償由我個人負擔,後續賠償事宜我已經交給律師和波妮全權處理,你來這裡找我要賠償也無濟於事。」
索討賠償。這是她想得出,他來找她的唯一理由。
「賠償的事,是艾莉莎的事,跟我的新鄰居楊莎莉小姐無關。」姚易辰露出他往日一貫的紳士微笑,溫雅而俊美。
楊莎莉聞言愕然。
他是在打什麼啞謎嗎?還是跟她開玩笑?艾莉莎是她,楊莎莉也是她,有什麼不一樣?
「你不請我進去喝杯茶嗎?」姚易辰抬手輕敲殷實的木質門板,戲謔的挑眉微笑。「我已經敲了門,你也替我開了門,我應該受到邀請了吧?」
好邪惡……他那狡猾卻俊美的紳士笑容,有幾個女人抵擋得住?
已是死灰一般的胸口,隱隱悸動。楊莎莉握緊了門把,嬌美的小臉有絲動搖。
「不用了,我不是特意來這裡跟你當鄰居的。早知道你也住在這裡,打死我也不會搬過來。」
理智終究戰勝了已經死寂的渴望。
她遠離絢爛的舞台,脫掉那些強加在自己身上的偽裝,遠離倫敦,回到台灣,不是為了追逐他,而是為了放下多年來對他的渴望。
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聽起來很蠢,但是對於深陷其中的人,卻是不變的真理。
看著她充滿敵意的冷瞪,姚易辰好看的劍眉又挑得更高。看這樣子,她還不曉得他已經認出她。
很好,反正他也打算跟她重新來過。
「那我請你喝茶吧。」姚易辰突如其來的說,大手往她手腕一抓,不由分說的拉著她往自家方向走。
楊莎莉傻眼。
「你放手!我才不去!」她使勁扭著手腕,不許自己又被他動搖。
「你不知道,敦親睦鄰一直是我的強項嗎?」他停下腳步,斜過身挑唇一笑。
才怪!那時的他說有多冷漠,就有多冷漠!楊莎莉在心中偷偷吐槽。
「髒兮兮的小女孩,你要一直坐在那裡哭,還是要過來我家吃飯?」
初見面時,姚易辰穿著牛仔褲與合身藍襯衫,兩手叉放在腰間,站在圍牆的鐵門邊,神情冷淡而不耐。
那時的她,寂寞無依。母親只是風流父親短暫婚姻下的犧牲者,而她則是不被期待的附屬品。母親不喜歡她,但也不至於虐待她,只是經常漠視她的需求,遺忘她的存在。
她跟著母親一直搬家,從印尼的雅加達來到台灣,搬進了一個溫馨的小社區。
然後他出現。
在那段被嚴重忽視,挨餓寂寞的日子裡,他就是她小小世界的全部。
九歲的距離,那是一段不易跨越的藩籬。於是她花了九年的時間讓自己蛻變,讓自己成為夠資格被他鎖定的商品,引他主動靠近。
但……終究是白費心機。
「我這裡只有日月潭的紅玉紅茶,還有兩包過期的即溶咖啡,你選擇哪一種?」
怔怔回過神時,她人已經坐在姚家的客廳,姚易辰挽高袖子,煮來了一大壺紅茶。
他還是一樣,明明已經幫別人做下決定,卻喜歡假裝紳士的口頭詢問。
除了成為一個成功的商人,變得英挺俊美之外,他骨子裡有許多習慣都沒變。
「還是喝紅茶吧,過期咖啡你應該也不想碰。」姚易辰取來捷克制的紫色瓷杯,將色澤清澈的紅茶徐徐注入。
他親自端起茶盤將紅茶遞給她,而她似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掩下兩排濃密的長睫,接過紅茶,有一口沒一口地輕啜。
他應該早忘了那個髒兮兮的女孩吧?也絕對想不到,那個女孩此刻正式被他邀請進門,舉止從容地喝著他親手煮的紅茶。
不過,紅茶算什麼,十項全能的他,樣樣優秀,就連煮菜也難不倒,她可是被他的好手藝餵了快一年。
如果她母親沒有因為鄰居的指指點點又搬離這裡,說不定那時的她就會這樣一直纏著他不放……
但那樣一來,也不會有今日蛻變後的她,他應該連一眼也不會看她吧?
「你喝茶的時候,一向這麼安靜嗎?」姚易辰斜倚沙發而立,手裡端著一杯茶,那姿態慵懶而漫不經心,卻能輕易勾走她的心魂。
「我已經不是艾莉莎了,我的律師應該正在幫我解除各種合約,包括跟「Lord」的經紀合約。」她不介意再次提醒他,現在的她對他而言毫無用處。
「我問的是楊莎莉,不是艾莉莎。」他也不介意再次重申。
「我鬧出這麼多麻煩,你應該恨死我了才對。」她不懂為什麼他還能對她微笑,態度如此熱絡……莫非他是來勸她回去?
「說句實話,少了一個艾莉莎,對「Lord」並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他微笑,端起紅茶抿了一口,熱氣氤氳了俊美的臉龐。
她一僵,端著瓷杯的纖手微微晃動。原來親耳聽到自己淪為一個沒價值的下架品,感覺是刺骨的痛。
她果然是個笨蛋。
居然還以為他依然看好她的價值,特地來台灣勸她回去……哪怕只是這樣,在真正放棄之前,她死透的心可以稍稍得到一些慰藉。
第8章(2)
「是嗎?那很好,至少我沒造成你太大的損失。」放下冒著熱煙的紅茶,她強裝鎮定的站起身,目光始終低垂望著地面。「謝謝你的紅茶,我想我們沒必要再有任何接觸。再見。」
姚易辰也跟著放下手裡的茶,面無表情地望著她從身邊越過,然後在她擦肩而過的那瞬間,打橫了結實的手臂。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特地飛回台灣?」鳳眸一揚,他忽然冷著臉問。
「我不知道,那與我無關。」她只想逃離這個冷漠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