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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認真與否,前提你必須遵守。」思麒冷然地說。
「前提?」海雅沒聽說這次狩獵有什麼前提啊。
思麒轉頭向海雅和思麟肅殺的瞟了一眼,冷笑。「出了什麼岔子都無妨,但不許連累到家中任何人!」
換言之,想搞什麼把戲,就請思麟自便。可是一旦發生任何危險,碩王府一家會立即與他倆劃清界線,以求自保。
「這太過份了……」海雅人涼了半截。思麟有難,應當全家人同心協力、攜手共度才對,怎麼會冷漠無情到這種地步?
「難不成要我們來收拾你們倆的爛攤子?」思麒不屑地哼了一聲。
「可是大阿哥——」亭蘭也覺得這種態度太冷酷。
「想死你就跟你二阿哥去死。不過我先警告你,他會先顧的是他老婆,絕對不是你!」思麒根本看都不看亭蘭一眼,專心品嚐著他的蓋碗茶。
亭蘭聞言立刻卻步,不敢輕易站在二阿哥思麟那兒替他說話。而且她從小就怕這位恐怖的冷血大阿哥,若是二阿哥思麟又只顧老婆而不替她撐腰,那她真的很有可能變成第一個陣亡的炮灰。
「安啦,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就算下地獄也懶得拖一堆人一起走!」思麟蹺起二郎腿,嗑果子看戲。
「隨你去吧。」碩福晉一副撒手不管的無奈態度。她料定自己的寶貝兒子必然已經備好對策,才能如此談笑風生。
這是什麼家人?海雅張著小口不可置信的呆愣著。
「你這個……」混蛋!碩王爺把話用重重的「哎」聲截斷,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你上次去西北征戰也是這樣,一聲不響、不動聲色的就跑去戰場殺敵。你好歹也知會我這做老頭子的一聲。怎麼你什麼話也不說,就盡顧著閉嘴猛笑?」
「你別老把自己的熱臉往兒子的冷屁股上貼。」碩福晉早就摸透思麟的性子。「思麟不想說時,你再怎麼逼他也不會吐出半個字。」
「我也不管了。」亭蘭在思麒隱隱的威嚇之下,舉旗投降。
「你們這算是什麼家人!」海雅拍桌一吼,站起身來。
台上台下、唱戲看戲的人全都嚇了一跳,後台吹笛的文場連笛子都嚇滾到地上。
「明天思麟和我就要被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行圍狩獵去了。難得思麟有心,覺得這些日子以來只顧著和我練習騎射,冷落了家人,特地在狩獵大典前一天,跑來這裡和大家一塊兒看戲、話家常。你們怎麼可以用這種態度對待思麟?」
「海雅?」思麟的嘴和眼睛是全場被「嚇」得最大的。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老婆有如此過人膽量,敢在人單勢孤的環境下開炮大罵——雖然看起來有點像小女娃在撒嬌使性子。
「什麼叫『這種態度』?」這裡可是她亭蘭格格的地盤,豈能容人在她的領地內作秀?要飆大家一起飆,誰怕誰!
「從我和思麟進戲閣裡以來,沒一個人問他累不累、最近好不好,也沒聽見有誰提他加油、為他打氣,儘是在那兒說風涼話、放冷箭。這就是你們平日待思麟的態度嗎?你們居然捨得這樣對他?」
換句話說,海雅是不捨得囉?思麟芳心竊喜,暗暗偷笑。
「我們怎麼對他?你怎麼不捫心自問你提二阿哥惹了多少麻煩?」亭蘭乾脆也站起身,與海雅對峙開戰。
「惹多少麻煩我心裡有數,但現在沒什麼事比明天的狩獵更重要!」所以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再在這個時候增加思麟的壓力,挫他的士氣。
「狩獵的事有多重要?是不是重要到足以左右你和『宣慈哥哥』的交情啊?」亭蘭說道那四個字時,份外咬牙切齒。
「他和我的交情是另一回事。現在我可是思麟的妻子,明天是以他妻子的身份和他站在同一陣線上。思麟若有閃失,我就跟他一起死!」豁出去了!管他什麼場合、輩分的,海雅老早就想把這些話全吐出來。
戲台上的「周瑜」、「劉備」不禁聞言感佩,連後台探出頭來的文場人員們眼角都有點水光閃耀。
台下的王爺、福晉更是看傻了眼。
「哎喲,拜託……」思麟感動得一塌糊塗,忍不住放聲大笑。兩個女人為他吵得天翻地覆,最佳男主角涼在一邊看得不亦樂乎。
海雅若把這些話放在閨房裡講,他一定會回以熱烈的擁抱與狂吻。
「我是有點鈍,但我並不蠢。」海雅正顏厲色的朝大貝勒思麒怒斥。「不管是誰,凡是明日想看思麟出洋相的人,我先說聲抱歉,因為明兒個場上只有我和思麟耀武揚威的份,沒有讓人喝倒采的餘地!告辭!」話一說完,海雅立即旋身憤然離去。
思麟連忙向父母告退一聲,開開心心的跳著追過去。
「這……佟家女兒竟是這等教養!」碩王爺過份驚訝的下巴掛在半空中,印象中白玉娃兒的嬌弱形象出現嗶嗶剝剝的碎裂聲。
「她……她算老幾啊?她竟敢這樣跟我說話?」一時被害雅罵得失神的亭蘭突然恢復意識,氣得猛跺腳。
「好好好,不氣不氣,亭蘭最偉大!」碩王爺可憐兮兮的哄著掌上明珠,心中感歎海雅八成也是如此被佟王爺哄大的——老子難為啊!
「呵呵……」坐在一旁的碩福晉眉開眼笑的端起蓋碗茶,神采奕奕的讓侍女們為她搖扇納涼。
「額娘覺得如何?」思麒語帶玄機的側看碩福晉。
「不錯。本來我還擔心小倆口分房那麼久會不會是性情和不來,看這情況,我可以鬆口氣了。」
「這下子思麟要攆走海雅的計劃算是砸了。」
「幹得好,思麒。」
思麒冷笑。「我說過我會讓他倆難分難捨的。」
母子兩人各品各的茶,不露痕跡的交換了彼此心底的暗盤。只不過一個是等著抱孫子,一個是等著把腳踩在弟弟頭上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