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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老頭!你哭夠了沒有!今晚大伙聚在這裡就是為了聽你『唱戲』的嗎?」碩福晉率先引爆戰火,掀起王爺的大肥耳就開始發飆。
「夫人……痛啊!」
「額娘,不要欺負阿瑪,他已經夠可憐的。」亭蘭已和碩王爺站在同一陣線。
「你少囉唆!今晚大家聚在這裡就是為了處理你的婚事,你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有閒情哭哭鬧鬧?」大貝勒第二個猛然開炮,卻被身旁淚眼迷濛的老婆莉桐出聲阻撓。
「你太過分了!亭蘭和阿瑪如此父女情深,你怎麼這麼不近人情?你的殘酷實在太令我失望了。」
「你到底在胡扯什麼?」
「額娘,我不准你欺負阿瑪!」
整座碩王府徹夜燈火通明、烘烘鬧鬧。每個人對陣叫罵、哀求、吵鬧,足足鬧了一整夜,卻始終沒人記得該討論的正事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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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海會寺。
在亭蘭尚未與宣慈大婚前,雙方按例應不得隨意見面,亭蘭卻極力懇求芙蓉幫忙,才得以藉進寺廟參拜的機會,私下約出宣慈秘密會談。
她原以為宣慈會回絕,沒想到芙蓉的回復是:宣慈想也不想的就一口答應。為什麼?
宣慈是因為好奇?還是因為閒著無聊,順便出來透透氣?或者是像她一樣,心底一直有股隱隱想見對方的強烈渴望?
亭蘭突然緊緊揪著披風在胸前打的花結,覺得心臟劇跳得彷彿要蹦出來。一想到此,她連血液都幾乎沸騰、渾身滾燙。
別開玩笑了,這怎麼可能!她倏地給自己的熱切潑上一桶冷水。如果宣慈真的也想念她,怎會在狩鹿後的這麼長一段日子裡對她不聞不問,連點口信也沒有?宣慈上次中毒受傷時她就是這麼對他,現在這次她落馬了,宣慈是不是正趁此機會報復一下,讓她嘗嘗這飽受相思煎熬的滋味,就此兩不相欠?
「找我有事嗎?」
就在她於寺廟後林中陷入沮喪的等待之時,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注意。一回身,亭蘭就失了神。
宣慈!這是她所見過最神采奕奕的宣慈。俊偉挺拔的身影全籠罩在華貴的黑色大氅內,精緻富麗的正式裝扮襯得他更加英武尊貴。
他的氣色很好,容光煥發,雙眸炯炯有神,看來他過得很愜意。與她每天心裡所受的折磨相較,她一定相形之下變醜、變憔悴了。
亭蘭悶咳一聲,阻止自己狂奔不已的思緒。不准再想宣慈曾經給她的熱情擁抱,不准再想他喃喃醉人的耳話,也不准再想他狂野的吮吻和強烈的氣息……
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他此刻淡雅的迷人笑容已不再代表感情,而是嘲諷吧。是她自己排斥、疏離他在先,難道現在還敢奢望他像以前那樣深情地圍繞在她周圍?
「臨時私下找你出來,是因為有事要談。如果給你帶來不便,請多包涵。」嗯,很好,就是要如此,客套而大方、鎮定而穩重。反正大家是來就事論事,不必再自作多情。
「好說。」宣慈始終微笑著將主導權由亭蘭掌控。他不想打破兩人靜默對峙時,彼此間不斷流轉的奇異感應和強烈的牽引力。
而且他喜歡看亭蘭。就算兩人默默不話,看她臉上呈現的內心情緒變化,也是種享受。
「我找你來,是想問清楚你祖母為何要在太后面前將我們湊成一對。」
宣慈一臉無知的聳聳肩。「等你嫁過來後,直接問她不就明白了。」
「要是等到那時候,我今天幹嘛還──」不行!要冷靜沉著。亭蘭馬上將氣憤的語氣轉為淡漠。「那你呢?你又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和我成親?」
「奉旨行事。」只是他的行為沒他現在的表情老實。太后指婚之事,說是他藉祖母之力,自己一手促成的也不為過。
「只是奉旨行事?」亭蘭覺得喉頭好像被一塊什麼東西梗住了。「你如果不願娶我,可以像抗拒與雍華的婚約那樣的抗旨不從啊。只要你願意,我們雙方可以向太后表明這是場誤會,說我們都已各有婚約……」
「我就奇怪今兒個天氣怎麼忒冷,原來又飄雪了。」他仰頭迎向陣陣輕盈繽紛的雪花,享受它們飄落臉上的細微觸感。
「你反正對我也沒什麼興趣了,又何必硬要奉旨完成我們兩家都深惡痛絕的婚姻?」
「我對你還有沒有興趣,輪得到你來下結論嗎?」他一轉視線,緊盯著亭蘭冷笑。
「還有什麼興趣可言!我受了重傷在家休養那麼多天,你對我的生死不聞不問,連句問候也沒有。這就足以……」
「你現在總算明白我中毒復元時的心境了吧!」
他的優美笑容,穿越片片雪花,直直刺入她的心房,讓她的心又開始狂跳。
「你不要太得意。我阿瑪和大阿哥會想辦法讓這樁婚事……」
「元卿的眼睛好多了吧。」他又若無其事的挑開話題。
「就算是太后指婚,我阿瑪他還是有……呃?元卿?」她連珠炮才發到一半就被打個彎。「元卿的復元情況很好啊。顧太醫說他只消再為元卿連續扎針三個月,就可以完全復明。」
「那真是太好了。」宣慈迷人的雙眼彎如新月。
「你不要打斷我的話!」可惡,差點中計!「我阿瑪和大阿哥在朝堂上有足夠的勢力與太后的……」
「大阿哥?啊,是大貝勒思麒吧。」宣慈恍然大悟似的,讚賞的拍著手掌步向亭蘭。「他最近在朝堂上可風光了。尤其是不久前於干清門特開的御前辯論中,在浚海口及屯田的答辯裡佔盡上風。這次朋黨較勁,儼然是他大獲全勝的局面。」
「沒錯,我大阿哥本來就是個人物,我二阿哥更是位英雄。雖然他人遠在邊關,可是最近官復原職、晉爵賞銀,也是風光得很。」亭蘭的下巴馬上仰得比天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