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盈蘭若點點頭。
「鎮子前頭田婆婆名下有間舊屋要出租,這樣吧,我去租來給姑娘住,以後就勞煩姑娘兩邊跑了。」
「如此甚好,多謝古老闆了。」她微笑致謝。
兩邊一拍即合,很快盈若蘭成了盤古酒坊新上任的釀酒師傅,同時,也在田婆婆的舊屋裡安頓下來,然後她又不得不去面對曲庭兮。
因為古老闆說,來烏龍鎮的人,都得在曲帳房那裡登記入冊,才能在鎮子居住下來。
帳房?原來那傢伙在這裡是個帳房!如果「海龍王」曲繆得知自己的寶貝兒子放著偌大的家產不守,反而在一個小小的鎮子裡當帳房,不知會做何感想。
蘭若對此到生了一絲好奇心,跟著古老闆一起來到曲庭兮的屋裡。
「曲帳房,這是我酒坊裡新請的釀酒師傅,我帶她來您這兒登個記。」古老闆笑顏逐開,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表情。
蘭若則偏頭打量著屋子裡的擺設,這間破舊的房子,真難想像堂堂曲家七少爺會屈尊住在這裡。
木床、木桌、木椅,外加兩隻衣箱......這就是所有的家當了,這是不是就叫做天將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盤骨,餓其體膚?她不禁瞟了一眼坐在桌後,手裡拿著畫冊的俊朗男子。
此時的太陽已經下山了,要辦公事就得在桌上擱一盞小小的豆油燈,火苗隨著從破窗戶吹進來的風飄呀飄、搖呀搖的,快斷氣似的看得人直歎氣。
同樣,正登名造冊的曲庭兮也被眼前一臉愜意的佳人氣得快斷氣了。
本來說得好好的,先跟他到自己屋裡歇息一會,再領著她去鎮子裡逛逛,順便會見一下街坊四鄰......但在那票女人衝出來包圍他之後,她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溜之大吉了。
他怕她人生路不熟,又怕她生氣,心裡七上八下的,還發動鎮上的群眾四處找她,她倒好,安安靜靜地跟在酒坊老闆後面,娉娉婷婷地招搖過市,一點沒有不熟的樣子。
最後還是如意客棧裡的牛小妹跑來給他通風報信,鎮上突然來了個美人兒,神麗如花艷,神爽如秋月,反正美得不像真人!
他馬上意識到,那個美人兒正是溜得不見人影的盈蘭若。
她是怎麼跑到盤古酒坊,又怎麼跟古老闆勾搭......不,遇上的,他倒是能猜到八九不離十,如今讓他大大不爽的是,這丫頭,居然跟古老闆一臉熟絡,這,完全不像她的性子!
曲庭兮心裡悶哼了一聲,不悅地瞧著眼前的兩人。
男方一臉喜氣,容光煥發,婦方端莊娟秀,風姿絕美,當男方側目悄悄打量她時,她會輕垂螓首,抿嘴輕笑。
美人就是美人,她不笑的時候,就已經讓對方怦然心動了,這一笑,羞怯又絕艷的模樣,清雅恬靜的身姿,高貴秀美的氣質,簡直把對方的心臟病都搞到發作了。
搞什麼名堂?這古老闆,不是年前才死了老婆?這麼快就見異思遷想第二春了?那一臉懷春樣,哪怕是瞎子也看得出來呀!
曲庭兮扼腕長歎,眼前的場景,分明是他先設想好的,可現今,女主角沒變,他這個男主角怎麼就被臨陣換將,改為盤古酒坊的古老闆呢?他想不通啊!
第5章(1)
是夜,靜謐而沉默。
鎮上的更夫已經敲過三更的梆子了,盈蘭若才梳洗過後,脫鞋上床,熄滅拉住,很快進入了夢鄉。
不知不覺,她在烏龍鎮上已經度過了十三天,白天她都待在酒坊裡工作,到了晚上就回到古老闆替她租好的房子。
這房子獨門獨戶,只住著她一人,十分清靜。左鄰是木匠,右捨是個牙婆,離城鎮曲賬房的家大概只有兩三百米,那片地勢較高,她站在院裡,還能望見他家的屋簷。
木匠的老婆袁嫂子和牙婆郝雙喜都是爽直熱情的人,一回生二回熟,時不時會來串串門、聊聊天,或者詢問她有無需要幫忙的地方,更多的時候,是談論鎮上的八卦新聞。
「咱們這鎮上有個鎮委會,鎮上大小事情都由鎮委會當家,鎮委會裡頭,有個天大地大老娘最大的客棧老闆娘,那真是咱們婦女同胞的楷模呀!」袁嫂子喝著茶,向出來乍到的她介紹鎮上的情況。
「原來如此。」蘭若仍然話不多,但相較起來時已經開朗了許多,不笑時,俏臉上依舊冷若冰霜,可如畫的眉宇間已添了不少神采。
在古老闆的引見下,她已經親自登門拜訪過老闆娘了,她沒料到,眾人嘴裡那個說刻薄話,做厚道事,辦起事來風風火火,說起話來簡潔明瞭的姑娘;這鎮上名望和聲望都特別大,也似乎很能服眾的老闆娘,其實很貪杯呢!居然能沿著牆角根兒下關酒槽的香味聞得樂不思蜀,十足小孩子脾性。
這鎮上的一些人,簡直是奇貨可居,老闆娘是,他也是,盈蘭若悄悄兒想,小臉忽地一熱。
「咱們的鎮委會裡頭不止有個婦女楷模,還有個婦女殺手呢!」郝牙婆邊嗑著瓜子邊笑嘻嘻地說。
「什麼婦女殺手?」她不解的問。
「就是曲賬房呀!」
「他?」
「是呀,你才來沒幾天,不知道咱們鎮上那些未婚的姑娘們都給他成立強大的粉絲團了,團名就叫『蛐蛐』。」
蛐蛐?還蟑螂呢!盈蘭若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你們不覺得咱們曲賬房身上,有一股子大戶人家出生的氣質嗎?真是迷死人了,明明穿的就是粗布衣衫,吃的是五穀雜糧,怎麼看來看去就是跟別人不一樣呢?」袁嫂子繼續歎息。
「該不會是家道中落,才到咱們這來藏身的吧?咱們鎮上昔日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可不少。」郝牙婆猜測道。
蘭若抿著嘴笑,不答話,她可是知道那傢伙家裡金山銀山,有錢得要死,怎麼可能家道中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