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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過去的那一瞬間,韓水好像迷迷糊糊地聽到男人在她耳旁低語。
她想,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多情?就連床第之間,說起甜言蜜語來也這麼順溜。
他竟然說,他愛她。
是她幻聽了,還是他腦子短路了?
隔天悠悠轉醒的時候,司寇玉已經煮好了早餐。
他在韓水的額頭上輕吻,「懶豬,起床了。」
笑容親切,語氣寵溺。
她不禁暗想,堂堂司寇少爺,竟然已經閒到這種地步?還自己做早餐。
默默地吃完早餐後,他站在穿衣鏡前打領帶,她收拾碗筷。
這種溫馨平靜的氛圍讓韓水有些困惑。
怎麼會這樣?他們明明應該是彼此討厭、彼此利用,甚至彼此心存芥蒂的吧?
「你那份契約還在嗎?」司寇玉望著鏡子了的自己,似不經意地問。
「啊?」韓水想著事情,腦子還有些轉不過彎來。
他咳了幾聲,「就是之前我們簽訂的那一份。」
這下子韓水終於想到了,「哦。」
「哦什麼哦,快拿來給我。」他斜斜地睨著她,神情有些不悅。
昨晚還那麼纏綿,今天就要被踢出局了嗎?
她是該慶祝,還是該難過?畢竟這個男人這麼大方,她叫他一聲「金主」還真的不為過。
沉默地從臥室的抽屜裡拿出那份合約,然後沉默地將合約遞給司寇玉。
「我什麼時候搬出去?」韓水的心裡竟然沒有開心之類的情緒,反而有些麻木。
唉,她墮落了嗎?竟然還留戀起這個男人偶爾的溫情來了。
「誰讓你搬出去的?」他吼她,這個女人的腦子裡裝的都是漿糊嗎?為什麼就是想不到重點上呢,看起來這麼精明,實則是個十足的大傻瓜。
唉,自己的眼光什麼時候這麼差了?竟然對這樣一個女人念念不忘,下半輩子他有得受折磨了。
第9章(2)
「那你什麼意思?」她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想毀了合約,還不放她走,難道真的是想徹底豢養她嗎?
司寇玉利落地將合約撕成碎片,然後丟到垃圾桶裡。
「很早之前,我就想這麼做了。」他看著她,眼睛微瞇,表情愜意。
韓水烏溜溜的眼眸看著他,眼裡有疑惑、有震驚,還有一絲難以置信。
「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還看不出來嗎?」他歎一口氣,撕毀了契約,沒了那層關係,兩個人才能真正的重新開始不是嗎?
他在給自己和她一個機會。
她的驕傲他欣賞,她的倔強他心疼,可如今,這兩樣都讓他很頭疼。
「我看不出來。」韓水急忙忙地轉身想回到臥室,手臂卻被這個男人給一把扯住。
「韓水,你覺得你逃避得了嗎?」司寇玉摟住她,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和自己對視。
韓水的濃密的睫毛半垂了下來,良久才道:「你覺得我們之間有可能嗎?」
他又不是真的傻瓜,他的行動意味著什麼,她都懂。
可是她卻不能信。
背叛之後、算計之後,她還能信誰?
就連喻涵凡也遠走他鄉,她韓水天生注定是孤獨的命,她如何去信?她又如何敢信?
司寇玉擁著她,下巴蹭著她的頭髮,「雖然我的做法不對,但我很想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永遠在一起,好嗎?」
又是「永遠」這個詞,真是諷刺又可笑啊。
「浪蕩公子哥什麼時候變成新好男人了?」她譏諷他。
「韓水,你非得這麼說話嗎?」
「還是說,這是你想的另一個花招?」她嘲笑,也不知道是笑他還是笑自己。
「韓水!」他吼,聲音已經怒不可遏。
韓水掙脫他的懷抱,「我可沒忘記那天你是如何佔有我的。」
司寇玉額上青筋暴跳,「原來你一直這樣看待我們之間的關係嗎?那昨晚是怎麼回事?」
「男歡女愛,各取所需。」她垂下眼,漠然地說出這句話。
他推開她,「韓水,你是在鄙棄你自己,還是在侮辱我?」
韓水沉默。
「我知道你一直在心裡怪我,怪我算計你、怪我手段卑劣,還怪我威脅你,是不是?」
繼續沉默。
「司寇玉此刻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理所當然,他可以用盡手段奪得任何一個女人,可是這些手段放在韓水身上,只會適得其反。
「我還知道你的心裡一直有另外一個男人存在。」
韓水微微動容,司寇玉的心漸漸冷下去。
「我更知道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
她抬眼看他,眼底是一片死寂。
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他想不通,只不過是個女人而已,他步步為營,不過是為了得到和享受罷了。
為什麼現在這麼不甘心,還這麼的難過?
他挖空心思想和她在一起,甚至覺得就算這一輩子都綁在一起也是好的。
司寇玉的神情有些落寞,「他叫喻涵凡。」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韓水的眼珠子動了動。
喻涵凡是她心底除了母親之外,唯一一個可以令她內心變得柔軟的人了,以前她一直以為他會是她的,現在看了,有時候青梅竹馬注定只能是青梅竹馬。
她敬重他、信任他,慶幸的是她總算還沒有愛上他。
不然喻涵凡離去,她一定得傷心死。
韓水的表情落入司寇玉的眼裡,更讓他嫉妒得要發瘋。
「你想等韓氏營運正常之後,再把錢還給我,然後離開我是嗎?」他繼續說。
韓水終於正眼看他,這個男人竟然什麼都明白、什麼都知道,他竟然可以把這些隱藏得這麼深,如果她今天沒有激怒他,可能她一輩子都不知道原來這個男人有這樣的城府。
司寇玉冷冷一笑,雙手捏著她的肩膀,那力道似乎要將她捏碎了一般。
韓水忍著疼痛不吭聲,有一點他沒說對,她誠然恨他算計自己,可是她自己也不是什麼善類,她也在利用他,如果她是個簡單的女孩,完全
可以遠走高飛,但她選擇留下來、依附他,這本身就很有問題。
她在嘲諷她自己,她這樣的女人,怎麼還能有資格擁有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