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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螭吻拉驚蟄下場,繳了費,完成報名。

  供人下注,自是必須報出種族、年歲、習武資歷,甚至師承何派。

  螭吻毋須多補充,「龍子」威名一出,幾乎全場都押他贏。

  驚蟄則不然,他是蛟,雖屬強悍物種,面對龍子,只有一旁喘的份。

  不過,對手尚非為螭吻前,他也獲得絕大多數的「押勝」。

  就連巨齒鱷男,由這兩人之中要挑個對手,亦很清楚──

  再蠢,都該挑蛟,而不挑龍。

  「就你了!贏過你,我第十勝便入袋了!」巨齒鱷男高傲指向驚蟄。

  蛟嘛,他又不是沒戰勝過蛟物,哼!

  「手下留情些,採用『兩擊法』,千萬別一招斃命,這只是場打發時間的遊戲。」螭吻豎起兩指,提醒驚蟄,怕他太認真,把巨齒鱷男當死敵。

  「嗯。」驚蟄淡應,螭吻看著他上台,然後,慘叫兩聲──當然,不是來自於驚蟄──驚蟄又走下台。

  而方纔,叫囂響亮的巨齒鱷男已癱昏台上。

  這一景,不少參賽者受到驚嚇,紛紛退出,誰也不想淪為下一隻。

  果不其然,最後,變成螭吻與驚蟄的對戰。

  「這……該下哪邊贏呀?」

  又到了下注時間,眾人不由得苦惱。

  「當然是龍子!咱海底,最強,非龍莫屬!」有人已簽好注單。

  「可……那蛟男,也很強呀!」

  光看外表,蛟男高大威猛,龍子卻嬌小有餘,活脫脫是小毛頭……輸贏難斷定哪。

  「蛟不可能勝過龍,這兩者天生強弱抵定,押龍子,準沒錯!」

  「可是兩人站在一塊兒,蛟男的氣勢絲毫不遜龍子。」看起來也多了……

  「看外表不准,那鱷妖比蛟男高壯許多,還不是三兩下遭人擺平!」

  「也有點道理耶……」

  「龍是龍,蛟就是蛟,披上彩鱗,蛟也成不了真龍──」

  這句話,清清晰晰,傳入驚蟄耳內。

  黑藍的眸,冷若冰霜。

  諸如此類的言語,他聽得……還會少嗎?

  已經,毫無感覺了。

  下注的單子,由場邊美婢逐一收回,結果一計算完畢,不出所料──

  「九龍子的注單,創紀錄新高!」技評透過貝螺,如此說道。「果然是英明龍主之子,備受萬民愛戴!真是迫不及待想欣賞龍子英姿,大敗蛟公子,驚蟄──」

  「慢著,我還沒下注!」螭吻驀地出聲,去向美婢討單子。

  「咦?龍子了要押自己贏嗎?可是,城內有規定──」技評尚未說完,慘遭打斷。

  「誰說我要押自己?」螭吻搖頭,掏出身上所有財產,豪氣朝貝桌上一擺,語氣堅定:「我要押驚蟄勝!」

  此話一出,不只技評瞠眸,場邊亦隨之嘩然。

  最最錯愕的,當屬驚蟄。

  「這是,酸諷他嗎?」驚蟄第一反應,便是這個。

  氣憤之後,則是不解,螭吻笑容不帶惡意,很認真。

  「一隻龍,一隻蛟,擺在一起相提並論,任憑是誰,也知道如何猜測勝負,況且螭吻是龍,更沒有自貶的道理。」

  謙虛嗎?死小鬼沒這種情操吧……

  謙虛情操當然沒有,螭吻有的,是對自身的怠惰很有自覺。

  能獲哥哥們稱讚,還讓父王要求「「去玩物享樂,別太認真練武」」,想必驚蟄確實有本領。

  再反觀他,人人說他先天奇骨,卻後天勤奮不足,相較下,他倒不覺自己有十成勝算。

  加上無人押驚蟄勝,而他孤注一擲,若能通殺,這幾日開銷全賺回來了,哈哈哈哈……

  「龍子,下場參賽之人不能押輸贏,這是規定……」「萬一龍子惡劣放水,故意裝輸,比賽豈有公平可言……」技評不敢說得太明白,怕螭吻惱羞成怒。

  「我就算下注,也絕對全力以赴,不會有絲毫作假。」螭吻才沒這般小人。提到比試,攸關顏面問題,哪容放水。

  「可是,沒人押自己輸呀……」

  「因為驚蟄很強呀!」當然要押強的那方勝。

  螭吻反手往騺蟄胸口,重重一拍。

  「什麼龍呀蛟呀,全是世人認定,誰說蛟一定輸給龍?也是有認真的蛟,和不認真的龍吧!」

  「能臉不紅、氣不喘,比喻自己是不認真的龍……真是勇氣十足。」聞者,無不默默腹誹。

  明明該心情惡劣,驚蟄卻笑了出來。

  眸光,緊緊追鎖著與技評爭辯的螭吻。

  是透進湛海的光線,太過強烈的緣故吧,灑落螭吻週遭,薄亮的璀璨,才會如此刺眼……

  刺眼,轉開目光,不去看就好,偏偏,像被糾纏、被強迫、被逼著佇留。

  也不想,由那片璀璨之中,離開……

  發著亮的臉龐,那時,甚至勾引得驚蟄有股想伸出手去碰觸的念頭。

  到底用了多大的定力,才阻下那個想法。

  但現在,毋須再忍。

  長指,肆無忌憚,滑過白皙的頰膚,很冷,曾有的暖意,已經消失不見。

  螭吻睜開眼,看見的便是驚蟄與他,同躺大榻上。

  驚蟄的指,游移在他臉上。

  驚蟄單手撐頤,盯著他,神情沈忖,像陷入某段回憶……

  螭吻察覺不對──他明明瞠大了眼,但平躺在驚蟄身旁的「他」,仍雙眼閉合,動也未動。

  而他,遠遠看著兩人,彷彿局外之人。

  可那是他的身體!他的臉!他的皮膚!

  「不要摸我!」螭吻出聲抗拒。

  驚蟄沒有立即停手,指骨微微彎曲,由顴骨處,滑下左腮,再至下顎,慢條斯理,觸摸著、戲撫著,彷似正把玩一件玉雕。

  更像……在摸貓。

  螭吻感覺不到手指力道、溫度,可是眼前景況太……詭譎,令他腦門一熱,是氣,更是惱!

  那種愛憐,那種珍視,根本不該有!作戲給誰看呀!

  不是撕破臉,狠話說盡了嗎?

  被摸的「螭吻」,無動於哀;看著自己被摸的「螭吻」,一臉羞懣。

  螭吻以為他沒聽到,於是,準備再吼。

  再不阻止,不斷、不斷、不斷往下的長指,活像要從頸子再往下挪,一路摸進衣襟裡──

  同一時間,驚蟄緩緩抬眼,望向他這方,而非床榻上的「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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