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就好,當他是兒子就好──」
也只能當他是兒子就好,嗚。
螭吻肚子填了八分飽,便抵擋不住陣陣睡意,歪著腦,傾著身,往驚蟄身上癱去。
「小九昨夜沒睡多少,今早又被吵醒,我帶他回房補眠。」驚蟄橫抱起螭吻,口吻不似請示,動作更是直接篤定,說了便做。
「是誰害他昨夜沒睡多少呀呀呀」──龍主心裡響著龍吼,吠聲到達嘴邊,卻只能嚥下。
文判特別叮囑,螭吻留在驚蟄身邊,才能舒緩身體不適,越來越健康……
為小九好,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兒子」佔有慾十足,把另一個兒子摟進懷中,送入洞房──不,是送回房裡。
「乖,父王,別看了,喝茶吧。」又是五龍子,善意擋在龍主面前,遞上茶。
龍主拿茶當酒,了一杯又一杯……
眾龍子默默交換眼神,內心有志一同:
「幸好沒生女兒,否則,父王這個性,光見女兒出嫁,他絕對會號啕大哭,說不定還會滿地打滾,失態喊著:「父王不讓你嫁,不要嫁不要嫁不要嫁!父王養你一輩子……」」
龍生九子,陽太盛,陰太哀,根本……是老天不讓龍主哭太慘,一次次忍受送女出嫁的心痛,才特意給的安排吧?
終曲
失去如意寶珠的龍,難以避免終是走上這一途。
失控、暴怒、壓抑不住的火氣,在螭吻身上爆發。
當時,他正與參娃幾人,吃海粟、品甜酒,一切來得突然。
憤懣衝撞他的胸口,急欲竄出,眼前任何東西,包括人,都礙了他的眼,有種……
恨不得傾翻石桌,徹底砸毀所有,難以抑制的惡念!
一切,結束得也突然。
在螭吻氣喘如牛,試圖翻桌鬧事,傷害幾名嫂嫂之前──
「然後……你就被參娃幾人壓制,而戰鬥天女辰星,連抬抬指都沒有,全不插手,冷眼旁觀?」
驚蟄風塵僕僕歸來,乍聞消息,以為出事,便匆忙回房。
看見螭吻毫髮無傷,心先安下大半,再細細追問,得出了結論。
哭笑不得……
螭吻臉色好沈,遭到五花大綁,安置貝蚌大床間……縛綁於腕上、踝上的,不是粗大鐵鏈或韌繩,僅是幾條薄絹。
驚蟄深此時絕不能笑,攸關螭吻的尊嚴──連參娃那種貨色都能壓制他,區區薄透絲絹也無法掙斷──確實很傷。
一笑,今夜絕對無睡、無人可抱。
為吻解開絲絹,想扶他,螭吻卻不願從床上起來,緊抱綃被的手浮現許多的鱗,鱗色透明乾淨,不帶半絲彩澤鱗最原始的澤光。
「小九,到我這裡來,我替你壓下負面的懣恨。」
話,低柔說著,力量,不容抗拒,已先行一步將螭吻撈進懷中。
螭吻沒有掙扎,也知掙扎無用,全由著驚蟄去做。
密密抱著,胸臆緊貼,沈穩心跳,屬驚蟄所有;而躁亂地、暴躍地,則是螭吻的紊亂胸動。
驚蟄什麼也沒做,沒輕拍他的背,沒輕撫他的發,沒輕聲喃哄,沒策動術法……
只是抱著。
只是熱暖氣息,淡拂在他發旋之間。
逐漸地,雜亂的躁動,驅散了;煩悶的情緒,按捺了,就連眸子裡,所有事物皆不順眼的酸刺,也緩緩軟化。
就像如意寶珠一樣,撫慰龍心。
驚蟄便是他的如意寶珠。
「好些沒?」驚蟄問。
「還沒。」螭吻在他肩窩處,悶聲回。
好,再抱一下。
半晌過去。
「小九,好些了?」驚蟄聲音輕軟。
「……再等一下。」
沒關係,不急,慢慢來。
再良久過去。
「小九?仍是沒舒服些?」
若這次再得到否定答案,驚蟄就要抱起他,去尋魟醫診治了。
「……你怎麼去那麼久?」
驚蟄沒等到答案,倒等來了質問。
明白螭吻所問為何,他耐心回道:「去推辭天人邀約,畢竟我仍是蛟時,受祂諸多照顧,於是答應再為祂做一事,去除荒山之惡虎,因此晚了幾日回來。」
成龍之後,不單一名天人邀請他,名為攬收坐騎,實則盼成戰伙,但他一一婉拒。
心,不似以往貪婪,渴求武藝至高,現今的他,甘願代替螭吻,分攤其責,守著海城,守著這片湛寧。
「是我回來得太晚,才害你失控,抱歉。我帶回好多顆仙果,也在荒山採了巖菇,想吃嗎?」
出門不忘伴手禮,只要能餵養螭吻的,他都願意費時費工去摘。
「想吃。但我要先吃你。」
螭吻抬頭看他,讓驚蟄瞧清他瞳心之內燒的火光。
失去寶珠的龍子,行徑總是狂野──雖然,螭吻只是藉故發揮。
暴亂的心早被驚蟄安撫下來,可是分離數日,想見驚蟄、要見驚蟄……的渴求,並沒有消止。
「這麼飢渴?」
驚蟄眸色轉濃,那一句問,不知是問螭吻,抑或問他自身。
眼前的螭吻,好美,瞇著雪色的睫,像白霧,氤氳了慧黠的目光。
長髮散如綢匹,蜿蜒在紅艷鮫綃衾面,說不出的艷麗。
「快一點……」
螭吻催促著,已經主動吻向他的下顎,抱他的腰,摩挲他。
「撫慰我……替我滅火,我好熱,得好急躁,一定是沒了寶珠的緣故……驚蟄,我想要你。」
全賴給寶珠就好。
是寶珠,害他這麼渴望驚蟄……
全因為寶珠在驚蟄體內,所以,他無法壓抑想要「擁抱」寶珠的欲 - 望。
渾身都在叫囂:「想要驚蟄……」
渴望藉由「合而為一」的方式,得償所願。
所以,激狂吻著,愛撫著結實肌理,十指穿梭在濃密黑髮間,眷戀不去,急欲敞開自己,包容了他,吞噬了他。
一波波戰慄湧上,電麻著脊骨深處,難以自抑,呻 - 吟、貪求、誘惑……都是寶珠的關係。
可惡,他才不承認,他的急躁,來自於分行離的短短七日!
第一波的悅樂巔峰,來得很快。
汗濕的顫動,稍稍減緩,但並不是終止。
癱軟的身軀被放平,透白的膚髮,紅綃襯托,燃赤了驚蟄的眼,仿是,未曾退出的熱源,再度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