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相親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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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看著緊咬著嘴唇,淚水不斷往下滴的李秋玫,維揚心裡真是說不出的傷痛。這個內 向沉靜的學生是班上最認真一群中的佼佼者,乖巧的她受傷之後只是默默的哭。

  維揚再踱到另一邊去,看到土豆哀聲連連的大叫。根據同學們的說法,坐在靠中間 的土豆原本不會被玻璃扎到的,但是窗戶落下之後,他很英勇的衝過去,和其它的男生 一起想將厚重的玻璃窗框抬起,這使得他的手上充斥了大大小小的割傷。

  「哎啊!好痛,嘶!」當護士夾著沾有酒精的棉花幫他消毒傷口時,土豆頻頻的叫 嚷著,這個時候可看不出他有何英勇。

  「土豆,你真勇敢,很有同學愛嘛!」維揚走過去,拍拍土豆的肩膀勉勵的給他打 氣。

  受到他的褒獎,小男孩臉上立即充滿得意之色。「嗯哼,沒什麼,只是小小的道義 而已,班導,你說我夠不夠義氣?哎……喲!好痛!」當沾了酒精的棉花一碰到傷口… …「這麼有義氣的男子漢怎麼可以叫這麼大聲呢?那隻手伸過來!」醫生調侃的用鑷子 檢視著土豆的傷口,一派輕鬆地說道:「嗯,沒什麼太嚴重的傷口了,Miss林,幫他把 傷口

  包紮起來就好了。」

  「哎喲!好痛!」土豆甩著兩隻手,埋怨的嘟噥著。「就是英雄好漢割到肉也會痛 啊!

  對不對,我武維揚?」

  「嗯,忍耐一下,馬上就好了。」維揚沉重地歎了口氣,看到校長跟許多的家長焦 急的出現在急診室門口。

  「方老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家孩子早上可是好好的到學校上課,怎麼會受傷 ?」

  家長一致的問著維揚。

  「我女兒的臉上縫了了三針,那會破相的!是怎麼發生的?」有的家長一看到頭上 顏面受傷的孩子,整個人即像失去理智般的大吼。

  「痛不痛?媽媽馬上帶妳回家!」還有些哭紅了眼睛的媽媽們,心疼得只差沒跟受 傷的孩子抱頭痛哭。

  「玻璃整片掉下來?」拿著大哥大的家長一聽到孩子的描述,怒髮衝冠的轉向正在 一旁陪著笑臉的校長及教育局的官員。「教室的玻璃整片掉下來?你們蓋的是什麼教室 啊?是不是偷工減料?還是年久失修?你們任憑我的兒子在危險教室中上課,你們有沒 有良心啊?」

  「呃……這位家長,請你不要太激動了。我保證本校的教室都很安全的,這只是一 件意外……」校長試圖安撫不滿的向他聚集的家長們。

  「意外,一句意外就要打發我們啦?現在離聯考只剩不到一個月,如果害我的孩子 在聯考中考不好,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那個帶著一副金邊眼鏡、頤指氣使的女人, 尖銳的嗓門特別突出,維揚認出她是田雞的母親。

  「這……這……」校長頻頻用手帕拭著額頭的汗水,習慣於跟官員們交際送往迎來 的他,並沒有多大的應變能力去處理任何突發事件。

  維揚長長的歎口氣走過去。「朱太太,我們會好好的注意孩子們的功課,必要的話 ,我可以給他們額外的課業輔導。」

  「方老師,你能這樣說我就放心了。誰不知道你方老師是這所學校的王牌老師?所 以當初我才千方百計的遷戶口,把孩子送到這個學區,你……方老師,你在流血……」 朱太太說到一半,突然盯著維揚的手臂,尖叫了起來。

  「是嗎?」維揚漫不經心地舉起手,這才發現在右手臂上有道大約十七、八公分的 血痕,大概是襯衫封住了傷口,所以沒有流出很多的血,但在維揚一拉扯袖子時,鮮血 又開始滲流了出來。「可能是剛才被玻璃劃到。」

  維揚輕描淡寫的說著,家長們立刻大聲嚷嚷的,要醫生護士們過來為維揚療傷。在 所有家長們的信念裡,維揚是協助他們的子女考上好學校的保證,所以他們可不能讓方 老師有個什麼閃失。

  等家長們帶著學生離開醫院之後,維揚凝視著微微有些刺痛傳來的右手臂上那厚厚 的白紗布,耳裡一直迴旋著剛才土豆、田雞,還有二呆的話--「我武維揚,我們這樣 就不能去補習班了。」土豆高舉扎滿紗布的手指,像演布袋戲般的舞弄著。

  「對啊!好像也要跟冰店西施請假才行。」田雞習慣性的想推推他的眼鏡,但是他 的眼鏡已經在那一片混亂中砸碎了,所以他只能落空的觸摸著空無一物的鼻樑。

  「我媽叫我先不要去補習班,等傷口好了再去。」二呆的腳踏到碎玻璃,走起路來 一拐一拐的。「可是我很擔心自己會跟不上進度……」

  他的話一說完,土豆跟田雞也忙不迭地附和著,他們的表情都有著一絲絲的恐懼。

  維揚喟然地拍拍他們的肩,或摸摸他們的頭,即使是平日吊兒郎當的這三個小皮蛋 ,一日一碰到聯考這要命的關卡,他們還是跑不掉的會有恐懼和茫然感。

  「放心,我去幫你們請假,順便拿你們在補習班的講義跟考卷回來給你們寫。你們 先跟爸爸媽媽回去吧!其它的事我會處理的。」

  現在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蒙頭大睡,但是在那之前,他必須先回學校把教室清 理乾淨。雖然有其它未受傷的學生們大致清掃了,但他還是得再去檢查一下,這樣他才 能放心。

  走在空曠的校園中,他突然感到冷清空虛緊緊的包圍著自己。這是從來都沒有的事 ,但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好期待身旁有個人可以聽自己說說話。

  唉!曾幾何時,我自己也變得這麼多愁善感起來了?他搖頭苦笑的打開教室電燈, 空無一人的教室更是有股說不出的孤寂感,他緩緩的走上講台,站在那裡環顧台下空置 著的桌椅。

  那面玻璃已碎光的牆上只剩下空空的窗框。他從一格格的黑洞望出去,一眼就看到 那家咖啡廳--今早相親的那一家--他悚然大驚的想記起那位小姐的容貌,但任憑他 如何回想,卻只記得一張塗滿各種顏色的臉龐及濃郁的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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