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愛結錦衣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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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黑羽一笑置之,俗話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對她這說法,他是不太信的。

  充其量,他以為她只是身子太倦,頭傷得太重,才會一路昏睡了三天。

  「這回害你受傷,是我不對。」他頓了下又說:「我欠你一次,看你要什麼,儘管開口。」

  「什麼?」翠微倒聽不懂了。

  「補償。」

  這事他己經想了三日夜,能當著她面說出,不知他多寬慰。

  「您是說我嗎?」她愣愣指著自己鼻頭。

  「我是在跟你說話沒錯吧?」他反問她。

  「我哪需要什麼補償?」她真的嚇壞了,渾不顧自己腦上的傷口,一骨碌爬將起來。「少爺您對我這麼好,又是收留我,又是幫我買衣買鞋,理當是我報答您——」

  見她起身,黑羽一箭步壓住她。「別這樣,我說過你還不能動!」

  「不不不……」翠微還想說話,可她越動頭越是疼,尤其是裹著白布的周圍,疼到簡直像有人拿刀在剌,最後她只能捧著兩鬟嘶聲隱忍。

  「就跟你說了。」他自衣袋裡取出一青瓷瓶,旋開蓋扭,兩指各沾了一點壓住她額際,徐徐揉按。

  他俯視動也不動的翠微,低問了句:「好一點嗎?」

  第3章(2)

  心上人兒就離自己這般近,只消一伸手就能碰到他寬闊的胸口——翠微像木雞一樣瞪著黑羽前襟,在他手碰到她額際的瞬間,她早記不得她後腦上的疼,滿頭滿腦只剩下眼前人影,還有他一身有如在深林游了一圈沾染回來的好聞氣味。

  「怎麼不說話?」

  「您好香啊!」她牛頭不對馬嘴地說。

  仍揉著她額際的大掌停了下,他想這丫頭該不會摔壞腦子吧?他一個大男人,身上哪有什麼香味?

  翠微還在說:「您身上的味道,好像月夜河裡的蘆蕩……很清很雅,您聞過嗎?」

  「這個?」他將手指朝她鼻頭湊。

  「不是。」她習慣搖頭,結呆後腦又抽疼了。

  「就說過別動。」他再次提醒,這回沿著她額角慢慢往上揉,他發覺指下有條硬筋,他每一碰,她便低嘶一聲。

  「是這兒?」

  這回她不敢再亂動,只咬了咬下唇充作回答。

  「你後腦的傷還有些腫……」他指尖輕輕拂過她腦後的白布塊,不忍在上頭多施力。「過兩天腫退了傷口結癡,想怎麼動沒人會管你。」

  「大狼呢?」她突然想到。「它還好嗎?」

  「離開了。」他輕描淡寫,沒在詳情上多作說明。

  可後來翠微從花嬸口中聽到,黑羽為了照顧那只野性難馴的野狼,費了多大功夫。開頭大狼對他很是戒備,每每過去幫它換藥,它總要張牙跟他對抗一陣,要不是大狼傷口未癒,加上鐵鏈子拴縛,說不定他早被它咬得全身是血了。

  顧了它兩天,見它張口吃東西不再困難,他便把它放了。大狼也不留戀,四足一邁,不一忽兒就跑得不見蹤影。

  「之前我在山下也曾遇過幾回狼,可從來沒見過這麼惡、這麼凶的。」回想它揚起後腿死命一踢的力道,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這點黑羽倒不覺驚奇,畢竟他幼年遇見的,遠比一頭狼還殘狠上許多。

  他口氣清淡地說:「為了延續一點利益糾葛,別說是狼,就連人也會變得殘暴不己。」

  「這就是您傷心的原因?」

  不知什麼時候,原本端視著他衣襟的小臉抬了起來。黑羽被她一雙晶亮的眼瞅得心發慌,趕忙把目光下移。

  但一移更糟!他冷不防發現,她微微噘起的粉唇,看起來竟讓他覺得……秀色可餐!

  他心蕩了下,暗問自己是怎麼了?什麼時候,他竟學會注意姑娘家的嘴巴粉不粉嫩了?

  他匆匆把頭別開,可礙於手上動作,他又不能真走——心晃了一下,他嘴就像長了腦子似的,自顧自問了起來。「你剛才說河上的蘆蕩,你常去?」

  沒想到她一聽,臉就像西下的落日,耳根儘是紅透。

  他一望就知她定是想到了什麼,而且事情還跟他有關。

  「說。」

  她嘴一嘟,心想他眼睛到底是什麼做的,怎麼才一望,他就望出端倪來了?

  熬不過他追問的眼,她縮著肩小小聲說:「是我常上河心捕魚,那蘆蕩就一路漫著山腳長出去——您在巖上吹笛的時候該也常聽見吧?蘆葉被風—吹,便會????不住地響……」

  聽到這兒,他尚察覺不出個中玄妙。「你去那兒做什麼?那裡有魚?」

  她臉更紅了。「不是去捕魚,是去……聽您吹笛。」

  他驚訝下望,不知什麼時候,她原本直勾勾看著他的眼忽兒又落到他前襟上了。從他方向看去,不只是耳根,她連下巴脖子都紅透了。

  他心就像被人撞滿懷似的,霎時湧上連他自個兒也辨識不清的紊亂情緒。

  「多久了?」不知怎麼的,他聲音變得好低啞。

  「兩年……應該有兩年了。」翠微頭垂得更低了。

  她想,要不是這一回河神娶親,朗叔見義勇為搶了她下船,說不準這時候她仍划著小船,眼巴巴地望著山崖,等著吹笛人出現。

  她太純太傻了,渾然不知還可以另想法子接近心上人——比如托人打探,吹笛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黑羽緊盯她羞怯的臉,平靜的心湖因她的話漾起一波波漣漪。

  所以他每回到崖邊吹笛,河上,總會有雙眼睛膩搭搭地瞅著自己?

  而且還一路聽了兩——他停下揉按的動作,半托起她臉,逼她抬起頭來。

  「為什麼?」明明他跟她素不相識,為什麼晚上她還要眼巴巴划船到蘆蕩,聽他吹笛?

  還消問嗎?一顆純純少女芳心簡直就像印刻般的,直白寫在她明亮的眼睛,紅透的臉頰上了,他還堅持要問出個所以然——難道,真要她羞死是嗎?

  就在兩人隔著半身距離癡癡相望時侯,外邊門上突然「咿呀」一響。

  渾然不覺打斷了什麼的花嬸端著碗雞粥,一邊說話一邊踏進門裡。「少爺,午膳已經幫您準備好了,您可以歇歇手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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