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詢問本皇子的意願嗎?」嘴角雖然噙著笑,但笑意卻不曾抵達他的眼底,「本皇子以為羅藥師已經很習慣擅自主張,為所欲為了呢!」
直到現在,羅緋才注意到先前一直捧在手上的湯藥已經不見了,她抬頭張望,看到那碗湯藥早被扔到地上了。
「羅緋不敢。」哼!這男人既然連證據都毀了,她自然不會傻得向他承認。
「羅緋,本皇子低估你了呢!」閻炘若有所思地開口,「本皇子的藥師,似乎隱藏著許多有趣的秘密。」
「是羅緋逾矩了,以後再也不會了。」羅緋主動低頭認錯。
修羅皇宮只是她暫時休養的地方,時候到了,她就得離開,她並不希望和這裡的人、事、物有任何無謂的牽扯。
「羅藥師。」閻炘咧唇,發出幾乎是歎息的輕笑聲,「先挑起他人的興趣,再冷漠無情地將對方推開,這種喜怒無常的性子,若本皇子記得沒錯,這似乎是妖界人的特色之一。」
羅緋不發一語,抬頭無懼地看向閻炘,清楚看見他臉上寫著你已經挑起了我的興趣,現在想抽身已經太遲了。
他一雙深幽眼瞳裡盈滿了躍躍欲試,除此之外,還有一絲絲的不確定,這讓羅緋慶幸當初使用最後殘存的靈力隱藏了自己的容貌,此刻的她不管是外貌或氣息,都不像妖界人。所以他雖然懷疑,卻無法確定。
「羅緋不想惹麻煩,我只是這裡的短暫過客。」她開口。
「短暫過客?可能嗎?」閻炘似笑非笑地反問,「既然已經身在修羅宮,你真的能完完全全地置身事外?」
「你……」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閻炘略微不悅地挑高一道眉,羅緋則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匆忙闖入殿內的,是閻焰的貼身侍女藍藍,向來臉上只有溫柔笑容的她,此刻雙眼泛紅,泫然欲泣,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就連閻炘都不忍心責備了。
「藍藍?」羅緋一怔。
不顧一切闖入的藍藍,在看到羅緋身旁的人時,才驚覺到自己的失禮唐突,她連忙彎身向閻炘行禮,嗓音顫抖地喃喃道歉,但豆大的淚珠卻是再也止不住,一顆一顆地滾落雙頰。
「藍藍,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羅緋向前一步,關心地開口,「先別急著哭,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嗚嗚……緋姊姊,他……他要娶妻成婚了!」最後,藍藍一把抱住羅緋,哭倒在她的懷中。
羅緋聽得一頭霧水,卻本能地伸手摟住懷中的淚人兒,正思索著要如何安撫藍藍的時候,卻看見閻炘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她怒瞪他一眼,以目光無聲地譴責他居然如此無動於衷。
閻炘直接對著羅緋咧開一抹微笑,張口無聲地說道:你既已身在修羅宮,本皇子倒想看看你如何置身事外呢?
第4章(1)
閻炘優雅的唇形上揚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痕,接著禮貌地退出議事廳,將地方讓給兩個女人。
羅緋慶幸自小有一個愛哭、愛撒嬌的妹子,她什麼也沒多問,只是溫柔地輕拍藍藍的背,先讓藍藍盡情地宣洩悲傷,再來問清楚緣由。
過了好一會,藍藍從原本的嚎啕大哭,漸漸轉為細小的啜泣,待情緒發洩得差不多了,她才一邊擦著眼淚,一邊低聲開口道:「嗚嗚……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也知道自己不配,可是……可是聽到他要成婚的消息,我心裡還是好難過好難過……」
在這皇宮裡,羅緋知道只有一個人能讓藍藍如北傷心難過,但她不明白的是,他們明明喜歡彼此,也只在意對方,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藍藍,倘若你『也』喜歡他,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羅緋溫和地暗示著。
雖說閻焰在她眼裡,是一個崇尚暴力的笨蛋皇子,但只要藍藍不介意就行。
「我……我配不上焰殿下。」藍藍一頓,隨即語氣卑微地開口。
「為什麼?因為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你只是一個侍女?」羅緋挑眉,忍不住哼了一聲。
「不!不是,緋姊姊,焰殿下不是那樣的人!」藍藍急忙地搖頭,淚水再次在眼眶裡打轉,「我說的是真的!焰殿下是這世界上最好、最棒的人,是我……是我真的不行。」
見羅緋一臉的不相信,藍藍用力握緊她的手,解釋道:「焰殿下他是尊貴的皇子,也是所有修羅界都景仰的人,這麼尊貴的殿下,他的妻子……絕對不能是身體有殘缺的人。」
身體有殘缺?!羅緋一怔,認真地凝視著藍藍,等待她的解釋。
「緋姊姊,我在年幼時受過重傷,雖然幸運地撿回一條命,也能順利成長,但我的身體……已經無法孕育後代,這樣的我,不能成為任何男人的妻子,這樣……這樣的身子,是絕對配不上焰殿下的。」藍藍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悲傷的心情,這才將年幼時發生的意外描述了一遍——
她的母親是閻焰母妃的貼身侍女,修羅界皇族能力覺醒大約在十歲左右,在力量尚未真正覺醒的時候,閻焰只是王室的五皇子,她和他是青梅竹馬,總是像個小跟班似的跟在他後面,一起玩,一起冒險,感情比任何人都好。
有一回兩人玩瘋了,打打鬧鬧時,誤闖入魔獸的巢穴,兩個孩子都嚇傻了,凶殘魔獸的利爪一掌揮下,藍藍就如同殘破的玩偶般飛起,小小的身子撞上洞穴,筋骨盡斷、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當時閻焰只有七歲,許是藍藍軟倒在血泊中的畫面刺激了他,在體內沉睡,屬於修羅皇族專有的力量瞬間覺醒了,他不顧一切地衝上前,以雙手和魔獸搏鬥,雖然鬥得渾身是傷,卻也親手折斷了魔獸的頸項。
那一場意外讓藍藍躺了近半年的時間,即使幸運的撿回了一條命,可她身體受創過重,血脈精氣大損,外表雖然可以逐漸痊癒,但宮醫很遺憾地告訴她,就算她能長大成人,卻無法像其他女人一樣,為丈夫孕育健康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