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刻的身體像不是我的,甚至連記憶……也像不屬於我的。
莫名其妙的,在我腦中的記憶分裂成兩份,一份是我原本的,但另一份卻也隨著我「回來」的這兒天愈來愈清楚,甚至有掩蓋過原來的趨勢。
所有原本熟悉的記憶都在大二那年發生被陳欣蘭排球K到後都發生了改變,其中最大的變化就是……
母親詫異地看著我。「章偉銘?誰是章偉銘?」
「他……是我大學時交的男朋友……」
孰料母親聞言臉色大變,「你什麼時候交過男朋友?以前叫你談戀愛好像叫你去跳河,說什麼男人都不可信,抵死都不肯!」
啥?我怎麼可能會說出這種話,哪怕我跟章偉銘分手後,我都不曾這樣說!
「不!我真的有!我還帶他剛家好幾次,你還很喜歡他……」我試著抓住愈米愈模榭的記憶對母親說道。
「你……」母親露出驚慌的神情。「小敏呀,別再說了,現在你什麼都別想,情緒也不可以太激動,乖乖在這躺著,媽媽去叫醫生來看你。」
語畢,母親立刻衝出病房,而我則愣愣地看著白色的天花板。
怎麼會這樣呢?我跟章偉銘交往沒多久後,我便把他帶回家見大人,因為母親有交待過,如果談戀愛要帶男朋友回來給她看,讓她監識好與壞,她點頭認可了,才准我跟對方交往。
母親一見到章偉銘便很喜歡,簡直把他當兒子在看,每到假日一定叫我把他帶回家,對他的疼愛不下於我,所以母親知道我們分手後,非常難過,甚至埋怨我沒有好好地抓住他的心,讓原本就痛苦不堪的我更加難受,自我否定到最高點,也促使我做出了搬出家裡,開始過起自我放逐式生活的決定。
只是隨著我回想起這些事的點滴,腦中另一條記憶線路的畫面也開始清晰了起來,若不是我現在整個人動彈不得,大概會從床上彈跳起來。
那是怎麼回事?為何會看到……「我」在大學四年真的沒交過男朋友,甚至連朋友也都沒有什麼交,就這樣平平淡淡地畢業。
沒交過男友,母親自然沒有見過章偉銘……
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母親帶醫生回來,問了我幾個問題,也不知怎麼回事,我的答案反反覆覆,連自己都不敢肯定這樣的回答到底是不是正確?
結果,整個人更加混亂不安,快被腦中那些混雜互相交錯的記憶訊息給逼瘋,我再也忍受不住,整個人失控抓狂,掙扎地想要起身離開現況,醫生與母親見狀趕緊撲過來壓住我,企圖讓我冷靜下來。
但我已經完全失去自我控制的能力,我只想逃開這一切,哪怕我此刻動彈不得,一動骨頭都要可能再次碎裂,可這一刻我根本不在乎。
醫護人員衝了進來,醫生朝她們大吼下著命令,護士快速向前朝點滴筒裡注射了一些東西,一會兒後我便覺得四肢沉重,再也動不了,強烈的睏倦感襲來,眼皮慢慢闔上,在完全失去意識前,母親哀傷、緊張和擔憂的臉突然變得清楚了起來。
一道想法飛快的閃過。
我不能做不孝的女兒,不可以再讓母親為我擔心難過了……
黑暗中,我拚命的奔跑,許多畫面交錯而過,有些是我經歷過的,有些則是見也沒見過,我好奇地想捕捉探個究竟,偏偏沒有一項抓得住,它們紛紛飛閃而過。
最後我累了,對那些流轉畫面開始視而不見,也厭倦一直待在黑暗裡,我看著那些畫面的來源處,那裡雖然也是黑暗一片,就像黑洞一樣,畫面不斷地從那邊流洩而出,我想了幾秒後,便決定去探個究竟,不過那個黑洞像是永無止盡般,無論我怎麼向前追,它始終與我保持一段距離,但我不死心,只是加快腳步往前奔跑,終於,我到達了,那裡……真的是一個黑洞。
然後……我毫不猶豫地,用盡最後僅剩的力量撲進那個黑洞中,讓那黑暗徹底吞沒了我。
再次睜開眼,面對的是陌生的天花板,腦中沉甸甸的,什麼都不能想,呆了許久後緩緩轉過頭,打量周圍的環境,發現這裡並不是原先住的病房,牆邊立著一排鐵櫃,其中一個櫃子擺滿了瓶瓶罐罐,其他則擺滿了書籍及文件……
再換另一邊看,旁邊有一張空的病床,這又是哪了?
這時,從外面傳來了鐘聲,我愣聽了一會兒,這……不是學校的上下課鐘聲?
我驚得立刻坐起,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我咬著牙,拚命吸氣吐氣,這才壓下那股嗯心想吐的感覺。
我能動了?低頭察看,原本全身包著一層又一層的紗布,及為了保護斷掉肋骨穿上的特殊背心,全都消失無蹤了。
當眼熟的校護小姐走進來親切問我感覺如何時,我知道又回到了二***年。
已經沒有心力去探究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身處在不同的時空;是作夢也好,非作夢也罷,隨便它了。
我閉了閉眼。「還有點暈。」
「有想吐的感覺嗎?」
「剛剛起身太急時有,現在還好……」摸摸凹陷下去的胃部。「我好像好久都沒吃東西了。」我可憐兮兮地說道。
校護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微笑。「那我泡杯三合一給你喝。」
待那暖甜的液體滑入胃中時,竟會有種再世為人之感。
說再世為人並不誇張,且不說這些發生在我身上的玄奇事情,那場翻車意外的確有可能讓我一命嗚呼,我動彈不得的躺在床上三天,全靠點滴維持生命,無法進食,如今可以咀嚼吞嚥,重新感受到酸甜苦辣,竟讓我感到些許激動,我捧著馬克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飲著,彷彿那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差點忘了跟你說,你男朋友說你醒過來後別馬上離開,他一上完課便會過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