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悅緊緊捏著手中的領帶。
為什麼?
為什麼眼前的男人好像能看穿她?又為什麼,這個陌生男人能如此輕易就讓她失控?
「浩琛……」發覺有異,女人已站起身,疑惑地喚著。
韓悅斜了她一眼,一擰眉,將唇貼上了他的。
藍浩琛愕然僵住。
溫潤的唇停留久久。他發誓,他見到了她隱隱的笑意。
第2章(1)
英盛國際法律事務所是台灣涉外商務律師事務所的第一把交椅,主要業務自然是協助立足國際的大企業處理商務相關的法律服務。
它的本所在紐約,十年前在台灣設立了分所,數年前第一位台灣律師接任所長後,也為有意拓展國際事業的本土企業專設了法務團隊的服務,間接對於提升台灣企業的國際形象與推動經濟成長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無形地使之如今的在台地位屹立不搖。
位於信義商圈某大樓全新的所長辦公室中,三人各據一方。
坐在大位上的所長點起一根煙,轉動那張高級皮椅,面向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外,看著陰雨綿綿的天氣。並非被這樣的天氣所影響,而是他臉上本就很少出現平易近人的表情。
一個男人坐在所長辦公桌前細讀著一些資料—與那所長三分像的五官說明了兩人的關係——他們是法界有名的律師兄弟,個性回異,但一樣精明幹練。
辦公室另一角的沙發座中躺了另一個男人,合身的西裝包裹著精瘦的身軀,兩手枕在腦後,總是顯得冷漠的眼有一眨沒一眨地,最後索性貪懶閉上。
「浩琛,給你的case看了嗎?」所長吐了口煙問著。他是明知故問。
躺臥在舒服的沙發中,藍浩琛並未答話。
「浩琛,你沒聽見老闆的話?」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用帶著幾分促狹意味的口氣說。
「你還敢說別人。政繁,給你的資料看完了嗎?」所長反問親弟。
「……你們兩個有事,別遷怒到我身上。」溫政繁馬上撇清關係。「浩琛!」
「……」有人好像睡死了。
所長雖面無表情,但手中的煙已快被捏爛了。「藍浩琛,你有十分鐘把那個case給我看完,明天之前給我答覆,要不,接下來的三個月我就放你管法務團隊。」
一聽見所長的話,藍浩琛勉強睜開了眼。說他高傲也好,他就是無法跟一團隊的人一起工作;那種你幫我、我幫你,攜手共創超優服務的屁話在他身上完全不適用。入行以來,他一直都是單打獨鬥,所長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故意這樣壓他……而他,注定也只能被壓得死死的。「但是,有一種煙味在擾亂我的視聽,我無法思考。」他的掙扎,最多也只能到這種程度。
聽到此,所長倏地站起身,捻熄了手中的煙,沉聲道:「總有一天,你會因為自己的幼稚而吃虧。」經過浩琛身邊時,從高處看了他那懶散的樣子,挑挑眉。語畢,步出所長辦公室。
待所長步出,溫政繁來到浩琛身邊,尋了一角坐下,審視那慵懶的樣子。「天!你看起來有心事。」而這件事情讓他頗為訝異。認識浩琛十多年了,雖然知道他的個性表面上看來不羈,實則深沉,卻極少在工作中顯得無所用心。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有心事?」藍浩琛撐起身,眉宇深鎖。
「就是這個表情。」溫政繁輕輕笑了。「真不像是會出現在藍大律師臉上的表情。」
藍浩琛瞪著好友。
「簡直就像是……被女人強吻了之後,感到哀怨的樣——」他住了口,因為領口被人揪起。「好、好,不說了。」
「說。」藍浩琛瞅著他。
溫政繁自然是明白浩琛的意思,舉手投降道:「也不想想你那個女朋友是什麼來頭,我哥他當然不會在意你那些從未斷過的花邊新聞,不過事務所內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
她父親是大法官,除此之外,他現在知道了她是個大嘴巴。藍浩琛鬆開手,正坐起身。
不可否認,這幾天總會想起那晚的事,想起自己被個女人強吻了……但,他在意的不是那個吻,而是她這個人……
「她是誰?」溫政繁問著。外傳是浩琛從前那堆前女友中的一個,但他不以為然。莫怪他好奇,如果這是個讓浩琛在工作中還會想起的女人,或許大家該照個面。
「不知道。」他據實以答。
「啊?」溫政繁傻了下,後又揶揄道:「是不想說吧,嗯?」
藍浩琛白了他一眼。「我可不像你,是個多情種子,一愛就是二十年。」這一點他頗為佩服。眼前好友對感情的執著,是自己一生也難體會的吧。
聞言,思及內心深藏的一抹身影,溫政繁露出溫柔如水的笑。「遇上時,你就懂了。等到有一天,你會為一個女人心痛、為她真的動怒、也因為她而感到真正的平靜,你就會甘願停留。」浩琛不把任何女人放在心上,換句話說,也只是不想給任何女人機會傷害他。
藍浩琛將他的話聽進,卻不回話。
知道好友不擅談心裡話,尤其是感情的事,溫政繁會心一笑,識相地轉問道:「對了,浩琛,你房子的事怎麼樣了?我聽說這附近的房子很難找,若還找不到,先到我家住吧。」
「已經安頓好了,前幾天你出差時搬的。」他淡淡答道,又想起了那一張怒容。「再說,你那個二十四小時為小幸準備的避難所,我一點也不想去。」
溫政繁但笑不語,瞇細了眼。有一天,他也要看看浩琛會為真心所向的女人做出什麼可笑的事……
他期待那天的到來。
清晨的雨,一直下到午後還未歇。
韓悅趴在咖啡店一扇大窗前,望著外頭發呆。
她是個易怒的人,只是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此刻她想的,不是煩惱已久的住宿問題,也不是生氣近來老看見到手的鴨子又飛了,而是……而是三天前晚上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