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憐兒卻推開擋住她的店小二,往前一步、兩步……屏住呼吸抓住那片藍緞衣袖後,便失去了意識。
向赫日一個箭步,接住李憐兒軟下的身軀。
「少爺!」
聽見門外騷動的腳步,向赫日迅速將李憐兒抱進馬車,讓她枕在自己腿上,「追她的人來了,快走!」
高伯機靈地跳上馬背揮甩韁繩,馬兒嘶了一聲,前蹄高高舉起,向南馳去,趕來的李府家僕則被飛揚的塵土撲得滿臉灰。
***
連著幾日趕路,向赫日等人脫離了李家人,回到南方。
有別於白絡城的雄勁樸素,禾城清晨飄著細雨與柳絲和成一片綠煙,水澤環繞,嬌麗花影映著屋內蒼白的病人兒,別有滋味。
李憐兒在那夜受寒加上長途跋涉,大病一場至今還未清醒,在旁邊伺候的品兒細心地替她擦汗,隱約聽到她痛苦的囈語。
好像作惡夢了?
「姑娘、姑娘!快醒醒啊!」品兒搖搖李憐兒。
李憐兒在黑暗裡不斷奔跑,沒有一絲光亮指引她走出黑暗,後頭有巨大的猛獸在追趕,突然一腳踩空,她又掉入更黑暗的深淵……
.一道好聽的嗓門突然劃破黑暗,「……憐兒,醒來。」
「啊--」她睜人雙眼,猛然坐起身子。
向赫日伸手撫摸她冰冷的臉蛋,柔和的眼眸有著一絲憐憫。
「我……」哦,她的聲音怎麼變得這麼難聽?
「去倒水過來。」向赫日輕聲命令。
品兒福了福身然後退下,再次出現的時候手中多了一個托盤。「姑娘,這是溫過的蜂蜜水,趁熱潤喉養嗓。」
李憐兒對品兒露出威激的笑容,然後一飲而盡,末了還用袖子抹抹嘴角,一點閨秀的樣子也沒有。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不記得自己有透露過她的名字,那麼他是如何知曉的?
向赫日露出淺笑。他當然是派人調查過她的身世,對她有通盤的瞭解才會帶她回來,只是她不用知道這麼多。
「你睡夢中一直喊著自己的名字,要人救你。」他隨口敷衍。
「是嗎?」她愣愣地望著他好看的笑顏。
所以她昏睡的時候,他都陪在她身邊嗎?
聽到從他口中喊出她的閨名,一股熱氣從胸口蔓延至臉蛋,她愣愣地癡望著翮然俊雅的他,而她卻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叫什麼名字?」她臉頰浮出淡淡的紅暈。
「我們都喊主子向爺。」品兒搶著回答。聽高伯說這位姑娘是向爺找來的鴇兒,自然是和她們下人一樣囉!
李憐兒搖頭,執意要出答案,「你的名字。」
「向赫日。」她要的東西他都會給予,何況區區一個名字?
李憐兒重複道:「向赫日……」
「今日你就好好休息,明天開始會有一連串的課程等著你。」
課程?什麼課程?
「成為一名優秀的鴇兒應該學習的課程。」看出李憐兒的疑惑,向赫日提醒她跋山涉水跟著他來到禾城的目的。
現在,她終於瞭解他眼神中的涵義了。
「看樣子你懂了。」向赫日扯開嘴角,看似安撫的笑容讓她緩下心,「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虧待在我手下工作的人,每個月都會固定支撥月錢給你,另外還有一份會給小巧姑娘。」
「那你呢?」李憐兒幽幽地看著他。
「我?」向赫日挑眉,不明白她所指何事。
「你會陪著我嗎?」如果碰不到他,要怎麼垃養感情?她當然不是真心要當鴨兒,是因為只有這麼做才能在他身邊,順便還能幫助小巧。
向赫日沉默住,品兒知道這又是一位對爺兒癡迷的姑娘,於是機伶地插嘴,「向爺有許多事情要處理,經常不在府內呢!」
李憐兒失望地垂下頭。或許是她眼中那抹跳躍的星芒扯動他心中的痛,讓向赫日不忍拒絕。
「我會抽出一些時間陪你學習。」
「真的?」李憐兒精神一振。
向赫日輕輕頷首,不吝於為她展顏而笑。
她忘情地抱住他,「太好了!」
向赫日沒有推開她,任由她抱夠了才說道:「你再休息一會,我還有事要辦,有什麼事可以吩咐品兒,她是派給你的丫頭。」
他使了個眼色,品兒立刻再端上一杯蜂蜜水給李憐兒。
等主子走了後,品兒才敢說話,「第一次看向爺這樣……向爺對小姐真好,以往向爺對那些糾纏的女人都沒有好臉色呢,」見向爺待李憐兒這麼好,品兒自然不敢怠慢。
李憐兒悶悶地問道:「有很多姑娘喜歡他?」
「是呀,像隔壁的陳二姑娘,還有莊……」糟了,她又多話了!
「別緊張,我沒事。」李憐兒拍拍品兒,藏起難過的情緒,親切地說道:「品兒,以後就麻煩你囉!」
她會努力讓他愛上她的!
***
用高級藥品調養過,李憐兒明顯紅潤許多,也為那張淡容添上色彩。
「這也太誇張了吧……」
向赫日坐在主位,沿著他左右兩排的位子也坐滿了人,各自散發著垂垂老矣的氣息。雖然她已經知道要接受一連串的課程,可是面對這樣大的陣仗,還是令她瞠目結舌。
向赫日開門見山地問道:「琴、棋、書、畫,你會哪項?」
很不巧,這四藝她都不會!
看李憐兒心虛皺臉的樣子,向赫日已經知道答案了。「看來令尊對你的要求並不高。」他莞爾而笑。
朗朗的笑聲突地撞入她的心門,令她怔忡不已。
他到底是怎樣的人?好像蒙上一片薄紗,只能從外頭隱約見著他一絲面貌,時而清楚又時而模糊。
或許就是這點讓她飛蛾投焰般地著迷了吧?
看她傻愣的模樣,向赫日止住了笑,恢復沉著。「我只要你學棋藝即可。」
「學棋?」他說的是那黑黑白白的圓子,一顆顆交錯相連讓人頭昏眼花的遊戲?
向赫日指指身旁的師傅,「這位是教你棋藝的師傅。」
「再來,這是熟知兵法的師傅。」向赫日一一點名,介紹過後只留下兵法師傅,其餘的師傅都讓他們下去客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