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小手緊壓著唇,一顆心緊揪著,淚水驀然滑落。
「該死的。」看見她的淚,他低咒一聲,垂首舔吻那滴淚,啞聲催促:「問啊,問我那些該死的問題。」
聞言,她淚又滑落,只因她比誰都還渴望能和他在一起,能維持這段她一開始就想結束的婚姻。
這是不對的,如果她還有點腦袋,就該在事情變得更糟之前,結束這段婚姻,和他分手,那才是對他最好的決定。
可她計劃的一切早已出了軌、亂了套。
還以為結婚很簡單,可以不放心,不用情,就只是出賣身體,偷得喘息的空間,苟且偷安。
她從來沒想過,竟會如此在乎他。
她不該在乎,不能在乎,不在乎,若出了事,才走得了,才跑得掉,才不會為此賠上一條命,才能繼續生存下去。
可這男人在不知不覺中,在這些成天忙著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中,偷偷溜過了她的防備,悄悄佔據了她的心。
為了他好,為了她自己好,她應該要立刻離開。
但是,當這男人這樣看著她,她就是做不到,她說不出口,她不想離開他,如果是因為她被找到,那也就算了,可現在不是,非但不是,這男人還願意給得更多。
那麼多。
她不該拿的,可她好想要,她想和這男人,再相處多一點,再生活久一些,再收藏更多那些平凡』簡單又溫暖的日子。
即便知道自己又蠢又可惡,明知不該加深他的期望,不該對他許下承諾,懷安仍是咬著唇,望著眼前的男人,哽咽開口問出積壓在心底的問題。
「你有沒有……外遇?」
「沒有。」他回得斬釘截鐵。
「那女人……是誰?」她含淚再問。
「我以前的同事。」他撫著她顫抖的唇,悄聲回道。
「她為什麼……吻你?」
他黑瞳微瞇,額角浮現微微的青筋,然後吐出一口悶氣,道:「因為她喜歡惡作劇,她想知道你有多在乎我。」
說著,他凝視著她的眼,語音沙啞的問。
「告訴我,你在乎嗎?」
她看見他屏住了呼吸,看見他眼中的不確定,她感覺到他的心,跳得和她一樣急促。
她無法控制自己,只能開口承認。
「是的,我在乎。」她淚眼盈眶的凝視著他,抖顫著唇,道:「我在乎。」
他黑眸加深,拇指溫柔的撫著她顫慄的唇瓣,然後捧著她的臉,用前所未有的溫柔,親吻她的唇,悄聲低語。
「你知道嗎?你並不是一個人,你有我。」
她屏住了氣息,心微抖,輕顫。
眼前的男人不可能知道她的恐懼,絕不會曉得她的害怕,不會懂得她的需要,卻說了她此生最渴望聽到的話。
「你有我。」
他說,語音沙啞,黑眸深情。
淚水又迸落一串,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受充塞四肢百骸,她渾身毛孔在那瞬間全部打開,她忍不住伸手將他拉近,昂首親吻他,感覺他。
他張嘴回應著她的吻,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帶回房裡,和她**。
又是夜。
她在半夜醒來喝水時,想起她今天忘記吃藥。
她拿著水杯,習慣性的彎身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那盒藥,打開紙盒,抽出一排藥。
這是最後一排了,而且只剩下五顆,她需要再去藥局補充,當年她去看診的時候,醫生說過,這藥得定時吃,才能維持血液中藥效的濃度,達到她想要的效果。
她將其中一顆小藥丸,從包裝裡擠出來,倒在手上。
白色的藥丸落在手心裡,小小的藥丸很輕,輕的感覺不出它的重量,可她卻清楚感覺到它的存在。
她不知道他曉不曉得她再吃這藥,他從來沒和她討論這個問題,像是對她的肚皮為什麼沒有任何動靜,一點也不在意。
但她知道他喜歡孩子,有時她在公園慢跑,會看見他看著小孩去公園玩的鄰居,一臉藏不住的羨慕。
她的處境,讓她不能任意妄為,可是……
合起手指,她握住了那顆藥,轉頭朝床上熟睡的男人看去。
他睡得那麼熟,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曉得。
你有我。
他低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有我。
第6章(2)
胸口抽緊,一顆心又緊又熱。
凝望著那個男人,她在黑夜中緊抿著唇,半響,她拉回視線,握著那顆藥,抓著那一盒,轉身走進浴室,踩下垃圾桶的踏板,把手中的小藥丸,連同包裝袋和那排剩下的藥丸,全扔了進去。
它們輕輕落在桶子裡,她挪開腳,看著蓋子重新落下合上。
她不該這麼做,但這世上有許多事,都有太多的不該。
她轉過身,離開浴室,回到床邊。
這些年,她不斷的逃跑,換過許多名字,擁有不少身份,做過許多行業,她早已習慣,甚至接受她必須這樣過一輩子,直到她死亡為止。
那些名字、身份,只是個符號,都沒有意義,可現在這個不一樣。
葉懷安不一樣。
她上了床,縮回那男人懷裡,伸手環住他的腰,把身體貼在他身上,感覺他的溫暖和心跳。
她想當葉懷安,一直當葉懷安。
葉懷安有他。
眷戀的,她深吸口氣,悄悄將他的味道納入口鼻心肺,然後閉上眼,偷偷盼望一生一世都能如此。
他推著滿載的購物車朝她走來。
站在生鮮食品區的懷安拿著家庭號的牛奶,回頭看見他那已經快滿出來的購物車,將其中三串衛生紙拿出來,遞給他。
「四串太多了,一串就夠了,其他你拿回去放。」
「為什麼?你上回不是提了四串回來?難得來,一次買多一點不是比較好?」
「那是上次在特價,現在衛生紙沒特價,一串要貴二十幾元,四串就差到快一百了。我們等特價時再買多一點,沒特價時,買一串就好了。」
她淡淡和他解釋,一邊把牛奶放進去,一邊檢查購物車裡的其他東西,然後把那高貴很貴的刨刀也拿出來交給他,「這也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