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車騎到工地,將機車停好,摘下安全帽,打開車廂,拿出裡面裝著保溫盒便當的袋子,把她與他的帽子,一起塞進了車廂裡,然後走進工地裡,搭電梯上樓,到了三十樓,和同事、工頭打了招呼,再背著便當來到塔式吊車下方,然後徒手握住爬梯開始往上爬。
大樓上的塔吊是沒有電梯的,要上去操作室就只能徒手爬梯子上去。
他從來沒怕過高,早已習慣在高空上作業。
忙了一上午之後,他從操作室裡出來,坐在將近四十層樓高的塔式起重機的鋼臂上,看著腳下的城市,吃著她幫他做的特大號便當。
這天天氣還不錯,不會太熱,也不會太冷,算是一年之中,少數風輕雲淡的日子,所以他寧願出來吃,也不想待在那等一下還得繼續待上好幾個小時的操作室中。
便當因為放在保溫盒裡,所以還有點微溫,雖然不像外送的便當那樣熱燙,但卻比較健康,而且能讓他吃飽。
她在便當裡塞了一堆肉和青菜,袋子裡還有不需要刀,只需要用手剝皮就能輕鬆吃的水果,通常是香蕉或橘子,有時也會有橙子或火龍果。她要是有空,會幫他切一些需要處理的水果,另外放在保鮮盒裡。
他吃完了便當繼續吃水果,然後拿出袋子裡的保溫壺,喝了一大口加了地瓜去熬煮的熱姜茶,忍不住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城市風景,歎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運氣很好,才能娶到像她這樣的老婆。
「夭壽,阿峰,你怎麼老愛在那種地方吃飯啊?」
無線電對講機響了起來,他抓起對講機,低頭看下方那戴著黃色工地安全帽的工頭,笑了笑,回道:「這邊空氣比較好,我出來透透氣。」
「好啦,你自己小心點,注意安全。」工頭笑著搖搖頭,沒再多說什麼,拿著自己的礦泉水走了。
他轉回頭,看著眼前的城市,深吸口氣。
這種起重機平衡懸臂上又走道,走道旁有欄杆,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麼不安全,只是高度很高,所以一般人才會怕。他說這裡空氣好是真的,高樓上沒有什麼遮擋在眼前,這裡是很高,有時風大起來,整個起重機還會晃,但要是他怕高,就不會來做這工作了。
他又喝了一口地瓜姜茶,才把被他吃得精光的便當收拾好,從那懸在兩百多公尺的高空上站起來。走回操作室。
晚上八點半。
他泡在浴白裡,因為放鬆,差點睡著,然後聽到她打開大門回來的聲音。
每隔一天,她會在晚上去慢跑。
雖然他不瞭解,她明明吃得不多,是要從哪搾出體力來跑步,可三年來,她一直很規律的維持著她的運動習慣。有時候,當她睡得很差時,她甚至天天都回去跑步。
剛結婚時,他以為她會要求他一起去運動,但她沒有,就只是自己一個人去慢跑,一次五公里,不多也不少。有時他加班回來,還會看見她穿著運動服,一個人在附近跑步,如果遇見她,他會去買罐啤酒,把機車停在路邊等她跑完,再一起回家。
不像有些人運動時,總會一邊聽音樂,她從來不在跑步時戴耳機,所以總是能在第一時間發現他,她會和他揮揮手,然後加速跑完剩下的距離。
他喜歡看著她跑步,有種微風一般流暢的優雅,汗水在她身上的模樣,也很誘人。
他從浴白裡爬起來,邊拿毛巾把自己擦乾,邊走出去。
她不再房裡,他晃到客廳,看到她正在廚房那兒喝水,仰著頭喝水壺裡的水,熱汗從她臉上往下流,滑過她白皙的脖子,流進她的衣領。汗水早浸濕了她的衣,讓那T恤緊貼在她身上,隱隱透出其下運動內衣的線條。
「回來了?」他走上前去。
她停下喝水的動作,迅速轉過頭來,再看見他只裹著一條浴巾在腰上時,明亮的黑眸大睜,活像被車頭燈照到的小動物。
「嗯。」她飛快拉回視線,應了一聲。「回來了。」
他來到她身邊,看見她汗濕的雙頰透著淡淡的紅暈。
跑步本來就會臉紅,可他知道,那紅暈至少有一半是因為他。
都三年了,他一直以為她會喜歡看見他的身體,但羞怯似乎是她的天性,他每次luo身,總能察覺到她的緊張與不自在。
他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啤酒,打開來昂首灌了好幾口,補充泡澡流失的水分。
他感覺到她在看他,當天停下來喘口氣時,逮到她真的再看他,看他的胸膛和小骯,但她很快又調開了視線,張嘴繼續喝水,小臉上的紅暈變得更深。
第2章(2)
他喝完了他的啤酒,然後把那空罐放在桌上。
她繼續喝她的水,這次喝得沒那麼匆忙,而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喝,而她臉頰上的那抹紅,已經爬上了她的耳朵。
他等著,等她喝完那壺水。
它沒剩多少了,總是會喝完的,她知道那不可能拖延太久,她已經不渴了,他看得出來,她不再把水壺拿到嘴邊,但也沒將那水壺放下,只是握著那透明細長的壺身。
他伸手握住它,把它從她手中拿過來,她沒有堅持,只是看著他喝完壺中剩下的水,將它擱到了桌上。
她盯著他看,沾了水的粉唇微張,呼吸急促,瞳孔收縮,眼睫上也有汗水。
無法控制的,他抬手輕觸那顆懸在她小巧下巴上的汗,感覺她屏住了呼吸,他低頭親吻她,嘗到她嘴上的水與汗,還有那小小的抽氣。
她的小手擱到了他胸膛上,但沒有拒絕,只是擱著,她從來不曾拒絕他。
他感覺到她昂首張開了小嘴,回應著他。
從來不曾。
她聞起來感覺很好,嘗起來感覺很好,就連她的汗,感覺起來也是香的。這八成是他的錯覺,但他喜歡她香汗淋漓的樣子,喜歡她滿身大汗的樣子。
他幾乎忍不住想伸手將她拉得更近,讓她整個人貼在他身上,但即便她的小嘴裡除了喘息,還有小小的嚶嚀,她的小手卻仍在他胸膛上,擱著,沒有往上,沒有往下,沒有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