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去玩吧,我可以自己回去的。」這次她使了力,抽出自己的手,轉身就走。
「余沛以——」他聲音轉沉,探出大手自她身後握住她的手腕。
「沒有關係的,以前我也都是自己搭車回家,你快去吧,別讓你女朋友等太久。」她斂去瞳底的黯色,微笑道。
「我剛剛已經說了,我是來接你的。」余青凡很堅定,「走,一起回去。」
他看了看左右來車,邁出步伐。
「余青凡,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我對你難道還不夠好嗎?」許靜怡在他們身後喊道,「你要四手聯彈,我陪你練;你要雙鋼琴,我也幫你,你究竟還想要我怎麼做?」
余青凡置若罔聞,握住余沛以的手,往對街的公車站牌走去。
「余青凡——」許靜怡大喊,「你就不要後悔,下次要找合作對像時,看我還願不願意幫你!」
「噗!」一旁的黃子宣嗤笑出聲,「像你這種潑婦罵街型的,會有男生喜歡你才奇怪!」
「誰潑婦罵街?」許靜怡惡狠狠的目光直瞪著她,「也不看看自己,根本就是個男人婆,我就不相信你有人喜歡!」
「男人婆?誰男人婆啊,這叫有個性。我才不像某人,只會要脅男生,沒品啦!」
「你說誰沒品?」
「不就是你……」
女孩子的紛爭,多半是很無理又幼稚的。
下了公車,走在返家的路上,他的手一直握著她的。
沉默自兩人上公車後就開始,一直持續到下了車,雖然沒再交談,但他的手一直牽握住她的。
偷偷覷了他一眼,余沛以在心底悄悄歎氣。
她不是不能忍受兩人間的靜默,只是她想,她真的該說些什麼才是。但她又該說什麼?
「她叫許靜怡,同班同學,僅只是這層關係而已,你別想複雜了。」偏首看著走在身側的她的側顏,余青凡突然開口解釋。
「啊?」心思尚在翻轉,他的主動開口讓余沛以有些怔然,停下腳步看著他好半晌,她才笑說:「那你要不要回去找她?我看她好像很生氣。」
他深深凝視她,「找她做什麼?」
「你們不是說好了要去PUB玩嗎?」
「我是去接你回家的,她的出現只是意外遇上,我們並沒有說好要去哪玩。」深目閃爍著輝芒,透著某種她看不懂的情緒。
「可是她好像真的很生氣,她說以後不幫你,那你要怎麼辦?」抬首看他,她秀眉微蹙。
他目光沉穩幽靜,卻出奇燦亮,「你是在擔心我?」
「我……」她動了動唇,卻找不到恰當的話回應,眼神無辜得像街角的小狗。
低笑了聲,余青凡才徐聲說:「我的同學不止她一人,不一定非要她才行。況且都要畢業了,除了畢業的個人獨奏會之外,應該沒有什麼需要他人配合演奏的演出了。」
「喔。」她低垂頸項,覺得自己的問題很蠢。
沉默再度在兩人間蔓延,余沛以輕垂的目光瞥著兩人還交握在一起的手。
他接她下課回家的這段時間以來,這不是他第一次握她的手,卻是頭一回握住這麼長的時間,像是怕她跑掉似的。
夜風輕揚,將他身上混著乾淨沐浴精的氣味送到她鼻端,他的氣味和他的體溫,讓她莫名感到緊張,可卻又夾雜著近似期待的感覺?
她在期待什麼啊?
余青凡凝視著面前這張輕垂的臉龐,從光滑的額,到纖密的長睫,然後順著秀挺的鼻而下,是張透著粉藕色、看來相當令人垂涎的菱唇。
心念一動,他醇厚如好酒的聲嗓低喚她,「沛以……」
「嗯?」她仰起臉,薄唇隨即精準落下,覆上了她的。
終於……他終於嘗到這張嘴的滋味。
這吻不粗暴,甚至是溫存纏綿的,但卻充滿佔有的意味,那感覺像是他是拓荒者,一旦經他開墾了,就屬於他的。
當那張薄唇貼上她泛涼的紅唇之際,心跳了下,余沛以怔愣住。
感覺唇被含在溫熱濕暖裡,她眨了下眼睫,盯著那張放大的俊顏,他的溫舌乘機滑入她芳腔,純男性的氣息就這麼突如其來地揉進她的呼吸裡。
吻,來得太突然,她一半是愕然,一半是不知該做何反應,只能任由他汲取採食她的甜蜜。
察覺懷中人的僵硬,余青凡摟住她腰的手緩緩上移,揉撫著她的背心,軟舌細細描繪她美麗的唇線,時而輕啄,時而深入,存心挑逗似的。
他的舌好熱好燙,烘得她渾身發麻。
胸口裡的心臟跳得好快,怦怦怦的好響亮,全身的血液像是要滾燙般,她被吻得呼吸不很順暢,雙腿發軟無力。
纖細雙手欲攀住他肩膀好穩住自己發軟的身體之際,余沛以猛然想起自己和他在家門前做了什麼!
陡地,那雙手改為推拒他的胸膛,然後摀住自己被他吻得有些泛紅的雙唇,她美目瞠圓,看著他的眸光裡有著疑惑。片刻後,她什麼也沒說,轉身就往家門的方向跑去。
深邃如潭的黑眸,緊跟隨她身影離開的方向。
指尖撫上自己染上她氣味的薄唇……余青凡勾唇笑了笑。
吻她是臨時起意,但卻從中明白,他對她早已滋生出情意。
第6章(1)
白色的牆面,白色的燈光,白色服裝的醫護人員進進出出……當余沛以接到通知趕到醫院時,在手術室外的長廊上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她一眼就認出那在白色之中,坐在椅上穿著黑色燕尾服的大男孩。
他低垂著頭,修長手指交握抵在額前。
從她這角度看去,雖看不清他的神情,卻感覺得出他看似鎮靜但其實不安的情緒。
他的身旁站著一個哭得傷心欲絕的女人,那是他媽媽,也就是她大媽。而余青菱就站在大媽身旁,攙扶著她。
余沛以鼓起勇氣走過去,在劉可秀身後站定,輕聲道:「大媽,我來看青恩。」
「看什麼看?你來看她她就會好嗎?」眼眶泛紅的余青菱,不改未曾對她友善過的脾性,回話一樣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