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丙?」長髮女生偏頭想了想,驚訝道:「你說的是長得很美艷,可是恰北北的那個許靜怡?」
「嘿呀嘿呀,就是她呀。聽說她和余老師以前是同學,從學生時候就很喜歡他,不過人家好像對她沒意思。」
「喔喔,這就叫落花有意……」長髮女生頓了下。
「流水無情!」兩人對看幾眼,跟著異口同聲,然後哈哈大笑。
「要是我呀,我也看不上許靜怡,雖然是很漂亮啦,可是那個脾氣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上次在琴房看到她拿筆敲學生的手指。拜託,又不是小孩子了,彈錯音用說的就好了嘛,都什麼年代了,還用那種教學方法。」長髮女生又說。
自然卷同學猛點頭,「嗯嗯嗯,我上次經過高一丙教室,看到她在罵她班上的學生,整個人歇斯底里,完全不像平時的她。」她習慣性地拉了拉那頭卷髮,又接著說:「我後來偷偷問她班上的同學,說是因為他們班的聽寫和視唱考得很糟糕的關係,她覺得沒面子:從國外留學回來,帶的學生考出來的成績比其他班級差,就整個發飆啦!」
「喝過洋墨水就了不起喔?那個跟教學沒關係吧?是自己不會教,還牽拖別人。」長髮女生一臉不以為然,「就像我媽常說的:『自己不會生,還牽拖歷邊』。」
自然卷同學聳聳肩,「我覺得啊,那些高知識分子的思想都怪怪的。尤其是那種國外留學回來的呀,眼睛都嘛長在頭上。」
「厚!你這樣講不公平啦,余老師也是國外回來的啊,人家他才不會呢。」
長髮女生再度露出夢幻般的水汪汪眼神。
「是是是,你的余老師最棒咩!」
「什麼我的余老師,才、才不是我的啦!」長髮女生紅了臉。
「你幹嘛害羞啊?明明就愛得要死,巴不得來場師生戀吧?」
「哪、哪有啦!我……」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搶白了。
「哇!你來不及了。」自然卷同學看著校門口方向。一名穿著艷麗性感的女老師,正踩著高跟鞋,追喊著前頭的俊挺身影。「你看,人家許老師追上去了啦!」
「啊……真是討厭耶。」長髮女生跺了下腳,一臉羨慕的神情,「真希望走在他身邊的人是我呢。」突然,她換了語氣,略帶驕傲的表情,「哼!我以後一定會有一個像他那麼帥的男朋友!」
早步出校門口的男人,依舊踩著穩定的步伐,週遭的狀況始終引不起他的注目停留。
「余老師——」踩著性感的綁帶高跟涼鞋,許靜怡喊著走在前頭的男人。
真的是……不喜歡喊他余老師,顯得他們很生疏,偏礙於在校園內,她也不好喊他的名。
好不容易追出校門口,許靜怡馬上改口:「青凡——」真討厭,穿著高跟鞋跑步,腳是又痛又麻。
停了下來,大大喘息後,她一口氣追上前頭的男人。「青——凡——!」
一把勾住男人的臂膀,她一臉怨慰,「做什麼不理我啊?害我這樣追著你跑,很累耶。」
男人只是偏頭看了她一眼,噙著極淡的笑容說:「你可以不用這樣追。」
他並未抽回手臂,就任由她勾著,腳下步伐依舊穩定。
「誰教你走那麼快,我在後面喊,你都沒聽見嗎?」嘟起紅唇,小姐很不滿。
余青凡微勾的嘴角未變,不置一詞。
見他一臉淡然,許靜怡語氣中有著明顯的無奈,「我真的沒機會嗎?從以前就很喜歡你,但不管怎麼追求你,你總是無動於衷,一顆心只繫在你那個妹妹身一,現在她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你還是不讓我追你,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好好看我一眼?」心裡很哀傷,但驕傲的她向來只會用發脾氣來掩飾。
眨了下眼,余青凡徐聲開口:「很感謝你對我的這份心意,但這種事無法勉強,我相信你也明白。你很好,毋須為哪個男人特別做什麼改變,其實你只要能把目光從我身上調離,就會發現你身邊有許多條件不錯的男人。也許你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喜歡我,只是因為你總是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才錯過了其他你可能會更喜愛的對象。」
許靜怡愣了一會兒……他的話不無道理,但……
「照你這麼說,那也很有可能是因為你總是把注意力放在你那個妹妹身上,所以不曾好好看看我。也許你多注意我一點,就會發現你其實會喜歡我的啊!」她像是賭氣,因為不甘願自己被他的那番話影響。
聞言,余青凡停下腳步,側過身子,他目光溫淡的看著她。
「呃……你、你幹嘛這樣看我?」
「你很熱情、大方,行事又坦率,是個很可愛的女人,但是我這裡已經住了一個人,怎麼還有其他空間呢?」他掌心貼上自己的左胸,片刻後,他轉開身子,邁開長腿離去。
許靜怡看著那道被夕陽染紅的背影,想著方纔他看著她的眼神,倏然間,她明白這個男人永遠都不會屬於他。
以前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往後也會是如此。
高中畢業後,她和他各自上了不同的大學,之間的聯絡變少了,大學畢業後,又各自飛往不同的國家深造,若不是回國後第二年,她被這所位於中部的高級中學聘請任課,她也不會離開台北,然後在這裡再與他相遇。
她聽其他和他較常有往來的高中同學提過他的事,也才知道原來他那個妹妹和他並無血緣關係,難怪她以前就覺得他對他妹妹的態度不像是兄妹間的感情。
其實現在細想起來,也真的是難為了他。一邊是親人,一邊是愛人,兩方都不能擁有時,他心裡會有多掙扎?
聽說那個女孩離開他之後,他母親積極安排他相親,但他淡漠的態度,最後總是讓那些女人主動放棄。
他的冷淡不僅在感情上,她記得高中那年他拿到全國鋼琴大賽優勝獎時,他曾說過他的理想和抱負,可如今他卻不再參予任何公開演出。他放棄成為樂禮的明日之星,甘願一個人離開北部在中部的學校教課,過著一成不變領死薪水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