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一半,他終於發現好友身邊,還站著一位個頭嬌小的姑娘。「真是該打,我竟然沒看見你還帶了朋友一同前來,盡顧著我們兩人談話,忘了要招呼貴客了。」說著,他看向喬月琦,「對不起,這位姑娘,康日達眼拙,竟然沒有看見姑娘,該打,該打。」
喬月琦笑著回視輕易讓文羿宇露出輕鬆笑容的壯漢,暗忖康府主人的身材還真是可觀,雖與文羿宇差不多高,卻比文羿宇壯碩許多,是個道地的北方漢子。
「月琦,這位是康日達,康府主人,我的好友。」文羿宇出聲為兩人介紹。「日達,這位是喬月琦,我的……朋友。」
喬月琦眼神一黯,隨即綻開笑容,「康公子,你好,月琦叨擾了,我是文羿宇這回採藥行的助手。」
「喬姑娘。」康日達回以朗笑。
「文羿宇的好友就是我的好友,康公子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對方開朗的笑容感染了她,喬月琦笑著提議。
康日達很乾脆的點頭,「好,那你也別叫我康公子,就像你叫文羿宇那般,直接叫我康日達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喬月琦點頭,「康日達,你家好漂亮,有空可不可以帶我們四處瞧一瞧呢?」
「那有什麼問題,想看,現在也可以啊。」
「真的?」
一旁看著兩人沒說兩句話,便熟絡起來的文羿宇,突然插話進來。
「還是讓我們先梳洗一下再去吧。」
康日達回過頭,「也是,那我就先帶你們到客房去吧。」
說完,他便親自領著兩人往客房安頓去了。
* * *
是夜,文羿宇與康日達兩人坐在康府偏廳小酌,敘敘舊。
「幾年前,你以一株『聖心草』治好我的心疾,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留意尋找,終於讓我找到一株,我打算將這株『聖心草』交給你……」
「不必了,你自個兒留著吧。」文羿宇打斷他的話,直接拒絕。「你是藥材商人,出售給有需要的人也行,何必交給我。」
「不。」康日達搖頭,「這株聖心草是活的,我不打算賣,想交給你帶回天河山莊,看能不能培植出同樣的藥草。」
「活的?」文羿宇揚揚眉,眼神露出感興趣的光芒。
「對,我們將聖心草連根帶土一起掘出來,至今一個多月了,還是綠油油的,活得很好哩。」康日達有些得意地說著。
「那太好了,」眸中迸出光彩,文羿宇微笑。「我可以拜託白師兄試試看,能不能培植出具有同樣藥效的藥草,若能成功,以後若有需要這味藥草時,就不需要再苦苦尋找了。」看來他非得收下這株聖心草不可了。
「哈,我就知道你有辦法,所以,一個多月前,我就去信天河山莊,告知你這件事,想說是你來趟新化或是由我派人送過去?後來,你師弟童郁人回了消息,說你外出,人不在莊裡,所以他準備自己過來一趟,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吧。」
文羿宇頷首,「也好,就讓他先把聖心草帶回莊去。」
「你還不打算回山莊?」
「我準備上巴彥山一趟。」
「我就說你怎麼突然跑來新化城了,準備上巴彥山採藥?」康日達笑睨他。
巴彥山有著不同地勢,山裡氣候落差極大,因而蘊育出許多珍貴藥材。
文羿宇點點頭。「這回我想由北麓入山。」
「北麓地勢較為險峻,要我同你一塊兒去?」
「不了,我有『助手』。」
「喬月琦真是你這回採藥行的助手?」康日達有些訝異地問。
奇怪,他怎麼看都覺得文羿宇與喬月琦兩人,是互有情意的情侶,怎麼在文羿宇嘴裡,卻變成大夫與助手的關係了。
「嗯。」文羿宇淡應了聲。
其實他外出採藥向來不需要什麼助手,會帶著喬月琦同行,原本是為了要讓她對他死心,偏偏事情走向卻與他心中的打算大相逕庭,他不僅沒有『趕走』她,還要了她……不知文羿宇心中所想,康日達對著他笑了。
「說起來,這位喬月琦姑娘還挺有趣的,個性開朗又率真,很容易相處,一點都不像那種矯揉造作的千金小姐。」先前晚膳時與喬月琦相處,談話,他便看出這位姑娘的個性十分可愛直率,沒有心機,而且對好友文羿宇一往情深。
「一個頭腦有點笨的女人,當然容易相處。」睨著好友臉上讚許的笑容,文羿宇隨口回了一句,渾不知自己以為冷靜的口氣中其實隱含著一絲寵溺。
康日達卻是聽出來了。他笑了笑。「別嘴硬了,我的好友,一個雙眼時時擺在你身上的女人,要是我是絕不會錯過的,你又何必介紹說她只是一個『朋友』來傷人家的心呢!」他的個性豪爽,不拘小節,可不代表粗心,糊塗,喬月琦對好友的情真意切,他可是看得很清楚,只是好友似乎還看不清楚就是。
「不說『朋友』要說什麼?我與她又無婚配,也無承諾,說是『朋友』已很恰當了。」
文羿宇有些惱怒回道,不想去深思好友所言。
「可以不當『朋友』啊,喜歡人家姑娘,緊緊抓住就是,而依我看來,姑娘的心意其實已經很清楚了。」康日達直言不諱,用力推上一把。
「誰說我喜歡她。」文羿宇冷下眼。「自從我用為奴兩年的條件,破例醫好她爹的病,之後,她便一直追著我不放,我是巴不得她快點死心離開,別再纏著我,怎麼可能會想抓住她。」
他喜歡天河山莊同門的「兄弟姐妹」,卻不曾愛過任何一個女人,也不想愛上任何一個女人,可現下,有生以來第一次,他害怕起一個女人。
喬月琦已太深入他的心了,她不讓他逃避,也不讓他漠視她的行為,讓他幾乎招架不住,而在她面前,他亦洩漏出太多真正的性情,讓他一想起來就惱怒不已。
他惱怒這種近乎軟弱的感覺。他無法忍受自己真實的情緒就這麼坦露在她面前,無所遁形,這讓他十分驚駭與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