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悲情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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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我不管全世界的人他媽的怎麼想,我不會再答應任何飯局,也絕不要娶一個跟我貌合神離的女人!外面的人愛怎麼猜就怎麼猜,我一輩子不娶也不關他們鳥事!」

  柏夫人驚慌失措,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魏青琳閃得遠遠的,免得幸災樂禍的表情太明顯。

  柏東海沉下臉來,「你都幾歲了,還不知道這世上多少事情是由不得你的嗎?像個沒大腦沒見過世面的小伙子一般說些蠢話,你不覺得羞恥我都還替你汗顏!什麼貌合神離?感情可以培養……」

  「爺爺當初也這麼跟你說的嗎?」柏凜風嘲諷地一笑,兩老變了臉色,柏凜風這才驚覺傷到了母親,他煩躁地扒亂頭髮,只能低下頭跟母親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他顯然也只向母親道歉,老頭子臉色愛多綠就多綠吧。

  「我知道。」柏夫人自然不會和兒子計較,「可是你總得替晚香想一想,你身邊一直沒有對象,晚香不出事,外邊的人頂多當你保護妹妹,疼她寵她,可是現在……」

  柏凜風突然吊兒郎當地冒出一句,「不如我出櫃?」他快要被所謂的人言可畏給逼瘋了,跟男人搞也不會比這更糟!

  「除非我死!」柏東海大怒,拂袖離去。

  而柏凜風真像被逼瘋了一般,笑著,倒在沙發上,頹廢得不像原來的他。

  「凜風……」柏夫人總是心疼兒子,她也無奈啊。

  「我想見晚香。」他雙手蓋住臉,幾乎是哽咽地,低聲道。

  好想、好想、好想見她……

  柏晚香有時忍不住會想,她還真是閒閒美代子的命。在台灣因為柏凜風之故,被逼迫當全世界最混的特助,現在來到紐約,家裡對她多少有點愧疚,擺明了會養她到老死,要什麼有什麼,只是不准再回台灣。像是被放逐、被懲罰一般,只是柏晚香不同情自己。畢竟人要做壞事,不受點譴責怎麼行呢?

  來到紐約,她乾脆準備考藝術學校,是重拾興趣,也是讓自己有事可做。

  身體休養了一陣子已經好很多,柏家剛開始甚至聘了專業護士二十四小時照顧她,簡直把她當失智老人。幸好現在看護已經取消了。

  她住的是柏家在美東用來避暑和洽公的別墅,偌大的房子只住了她和一對管家夫婦,另外有兩名每天來報到的鐘點傭人。

  因此當深夜,她感覺到床邊有動靜時,嚇得呼吸差點停掉。

  「是我。」黑暗中的人影伸手點住她想呼救的唇,原來他坐在她床邊,幾乎就挨著她了。柏晚香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心跳漏了半拍,她像呆了傻了,沒有響應,只是愣愣地望著黑暗中模糊的輪廓。柏凜風輕輕調轉床頭的夜燈,調至最小的光度,讓她可以看清他。

  柏晚香眨了眨眼,確定她真的不是在作夢,不是產生了幻覺,她依然不敢開口,不敢動作,只是看著柏凜風,神情那麼楚楚可憐,揪得他心發疼。

  柏凜風的手指在她額際與頰畔流連,輕攏散在她臉上的髮絲,細細審視分離以來她的憔悴。

  「你瘦好多,是這裡東西不好吃嗎?我讓汪太太搬到美國來,做台灣的菜給你吃好嗎?」他把思念與愛戀藏得很好,就像個疼愛妹妹的哥哥那樣,只有眼神洩漏了心裡的秘密。

  她只想回家,回到他身邊。

  柏晚香咬著唇,漸漸地因為隱忍著哽咽而顫抖。

  她想哭卻不敢哭的模樣,像一條帶刺的荊棘,緊緊勒住了他喉嚨,而後直往心窩鑽去,狠狠地把它絞得血肉模糊。

  「別哭,嗯?有誰欺負你,對你不好,就告訴…… 告訴我。」他強烈地、渴望地想擁她入懷,卻躊躇。柏晚香把眼淚眨掉,吸了吸鼻子,挪開身體,掀開被子的一角。柏凜風遲疑著。

  「陪我就好。」她的嗓音有些顫抖,像要哭了。

  柏凜風立刻投降,反正他已瞞著所有人飛過來,又何必忌憚什麼?他脫下外套和鞋襪,躺上床,柏晚香立刻依偎進他的懷抱之中。

  他們緊緊地、親密地抱著彼此,讓全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的思念都能夠得到慰藉,好像越過了最蠻荒的世界盡頭,終於在累極倦極時又回到此生唯一眷戀著、想念著的所在,安心而泣然欲泣。

  不要去想明天,這一刻他們只有彼此。

  也許是柏夫人打點了一切,加上美國這邊照顧柏晚香的威爾森夫婦並不知道這對兄妹在台灣鬧出了什麼風波,柏凜風暫時待了下來,公司若有非要他立即處理的急件,都會透過網絡和衛星聯機立刻通知他處理。柏晚香就像出事前那幾天一樣順從,沒多問什麼。而他們夜裡相擁而眠,從未逾越雷池一步,哪怕他們都明白,就算明知道兩人的身份是禁忌,野性的本能還是互相吸引,彼此呼應。

  夜裡,她醒來,身邊的床空著,而浴室傳來水聲。

  三天了,她漸漸明白柏凜風為何總在深夜裡醒來……柏晚香失神地望著天花板。

  這三天以來,他對她極好!那是她過去從未敢奢想從他身上得到的溫柔與深情,當她一個人時幾乎要忍不住心酸哽咽,到頭來若不是因為親生妹妹這個身份,她還能夠得到他的愛嗎?

  他像是對她珍愛萬分,百般愛憐,難道這些不是因為兩人的血緣關係,才讓他對過去悔悟?才讓他突然間發現再也得不到她,進而小心翼翼地愛她?

  得不到的總是好的。是這樣吧?

  如果是這樣……如果她必須是他的妹妹才能得到他的重視,那麼她也許會忘了自己泯滅了良心,忘了自己其實需要一輩子的時間來乞求心安,忘了自己罪大惡極地欺騙了柏家父子。水聲沒停,而夜涼冷入骨,她望著浴室的方向,突然坐起身,脫下自己身上保守的睡衣。她若真愛他,不會捨得他受到良心的苛責吧?她怎麼能夠這麼對他?可是柏晚香沒有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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