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不曉得自己進入這組織後的將來會如何,不過她早已做好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心理準備,也學著對任務外的所有事物淡漠。
只是沒想到在遇上他之後,她所建構的冷然世界在一瞬間就此瓦解,無法再假裝自己不會心動、不會心痛。
第一次見到炎仰修的時候她才十八歲,二十二歲的炎仰修臉上帶著不屬於他年紀該有的成熟,讓同樣在小小年紀就經歷過生離死別的她,心中泛起了無限的心疼。
似乎就是在乍見到他倔強眸子裡壓抑的孤單之後,她的心便遺落在他的身上,受過專業訓練的她很清楚主僕之分,即使芳心悸動卻仍盡守本份,從來不敢越矩。
某一天的夜晚她正好想向他報備她任務的進度,輕敲他房門之後,前來應門的他卻是渾身酒氣。
難忍撲鼻的酒臭,讓她的小臉全皺在一塊兒。
「你喝酒了?」
「很奇怪嗎?」炎仰修仰頭又將酒瓶內的黃褐色液 體灌進嘴裡。
溫想熏知道自己本該立刻離開他的房間,可是卻又不忍心把他丟下。
「別再喝了。」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她搶下了他的酒瓶,炎仰修的眉頭糾結,眼神有些渙散,不悅的逼近她。
「連你都要控制我嗎?」
「不是,我只是……擔心你。」也許是知道他的意識不清,她才敢放心大膽的告白吧。
「夠了,我、我才不相信你們口中的關心及擔心,我爸口口聲聲說愛這個家,還不是有了外遇,我媽說她是全天下最關心我的人,還不是離開了我,連她……說最喜歡我的她……也走了,我什麼都沒有了。」炎仰修爬亂了頭髮,無力的跌坐在地,「爸死了,她也死了,媽明明如願以償,為什麼沒有留下來彌補我這幾年來失去的一切?為什麼?」他不停的喃喃自語。
「你還有我……我們呀。」他的表情茫然,像個孩子般無助的教人心疼,她佯裝輕快的安慰,「我和詠情、勁涯還有東冥,我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陪著我?如果炎家沒有給你們財富、地位,你們對我還會有什麼感情?」連自己的親人都狠心的離他遠去,他還能再相信誰?
「我對你的感情就是真的。」她的音量低不可聞,卻清楚的傳入了炎仰修混沌的腦袋裡。
他笑了,笑的好空、好虛、好脆弱,混雜著酒氣與熱氣的呼吸在炎仰修將她擁入懷中之後,竄進了溫想熏的鼻尖。
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這樣靠近,溫想熏一時間不知作何響應,只能呆呆的讓他的唇在她身上肆虐。
當她身上一涼的時候,她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她無力反抗,也不想反抗,她一直是偷偷愛戀著他的,把自己毫無保留的交給他,她很確定自己不會後悔。
炎仰修滾燙的身軀緊緊擁著懷中的溫暖,他的心好涼好冷,極需有個人替他取暖,雖然意識有點模糊,但緊貼著他的柔軟卻奇異的讓他緊繃的神經變的平穩放鬆。
……
他和她是酒後亂性還是一時天雷勾動地火?溫想熏沒有答案,當她隔天在他臂彎裡醒來,對上他深不見底的幽暗眸子之時,雖然有些羞愧,但卻更確定了自己的不後悔。
不知醒來多久的炎仰修,深深的望了她好久好久,她猜不出他平靜的表情下在想著什麼,也不知道他是否會誤會她是主動投懷送抱別有居心,就在她想問出心底的疑惑之際,他就如同接下來三年他最常做的事情,以吻封緘了她所有想說的話。
在她十八歲那年,她遇上了他,整顆心都交給了他,在她二十歲那年她把自己給了他,就這樣在接下來的好幾年她在想愛又不能愛中掙扎,成了他唯一的床伴。
幽幽的張開眸子,躺在床上的溫想熏有一時間無法分辨現實還是夢境,她已經好沒有夢到過去的事情了,才剛入睡,過去發生的事情就像播映電影一樣的重現在她腦海,歷歷在目,彷彿只是昨天。
三年了,一千多個日子裡發生的事情都好像是夢一樣,只是這個夢真的好長,她不知道自己何時才會清醒,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清醒的一天?
本來她一直安於現狀,即使偶爾心裡糾結酸疼,起碼確定她心裡的男人仍專屬於她一人,她太天真也太愚蠢了,竟忘了去準備可能失去的那一天。
沒想到會這麼快,還不夠,真的還不夠!每次以為已經愛到了極限,卻發現自己還是越來越愛他,她真的越來越不知足了,早該作好心理建設去面對夢醒的那一刻呀。
只是現在,她真的希望一切都只是在作夢,無論是喜是悲,都是作夢該有多好,起碼現實中的她永遠不會貪戀得不到的東西,而承受著失去一切的心酸。
第4章(1)
老闆要她放下任務,千里迢迢從普羅旺斯趕回來的目的居然只是要同樣身為女人的她和想薰一起嚴密保護一個女人?
這是有沒有搞錯?在自個兒的地盤上,以溫想薰的能力再加上東冥,同時保護一打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仍是綽綽有餘的吧,為什麼還要特地徵調她回來?
「老闆談戀愛了?」伊詠情做了個合理的猜測,她無心的話語深深刺痛了溫想薰的心。
「天曉得。」溫想薰勉強擠出一絲無關緊要的微笑。
「看老闆對那個劭依依的態度,我想也是八九不離十。」和炎仰修相處沒有十年也有八年,這還是聿東冥頭一次見他這麼在乎一個女人。
「那我是不是應該好好巴結一下未來的老闆娘?」伊詠情偏著頭,假意凝神思考。
「老闆娘?你也太狗腿了吧。」聿東冥懶洋洋的靠在牆上,唇邊帶著一慣的笑意,看似平靜祥和卻又好似有這麼一些邪味。
「我這是未雨綢繆,要是有人真能融化老闆那顆冰封的心,我們大家的日子也會更加輕鬆好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