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笑出聲來。「好的……老公!」喊完後,突然感好好害羞。
出乎意料的是,官霖看起來體重不會比她重多少,居然可以輕而易舉將她整個人抱起,還沒發抖呢!忍不住環住他略嫌瘦削的肩膀,緊緊靠著他。
呵!這就是她的丈夫呀!此後可以放心地像這般依靠他吧,嘴角揚起甜蜜的微笑,任他將她抱進即將展開新生活的小套房裡。
官霖搬進來的東西並不多,只有帶他的衣物、書籍、手提電腦及一缸孔雀魚。
最教她佩服的是,他有辦法弄到讓她幾乎察覺不出,這只有十三坪大小的套房不但沒有因為他的東西而變得擁擠雜亂,甚至在經過一番整理後,整個空間還變得更整齊、舒適。
在見識到他那高超的收納工夫後,對於他如此善用空間,有條不紊地歸類整理,思儀完全甘拜下風,甚至心甘情願地讓他「順便」整理她的,看到自己東西變「整齊」了起來,那是種……很難形容的感受。
她承認自己很會堆疊東西,也不太會物歸原位,她保證——她絕對是亂中有序,東西肯定都找得到,只不過——得稍微費點時間。
打量著「煥然一新」的套房,儘管心中有些小小不習慣,儘管開始有了小小的煩惱(擔心以後要怎麼繼續保持下去……),但還是帶笑向他道謝,拚命誇他好能幹,在見到他露出靦腆的笑容後,那些怪怪的情緒方慢慢煙消去散。
勉勵自己,從今以後,不再是一個人,不能只顧自己,不可以繼續我行我素……
嗯——為什麼勉勵到最後,會突然想笑又想哭呢?有伴會讓人感到甜與熱,但卻也推動獨立時的自在與隨性……
「在想什麼?」他從浴室裡走出來,見她一臉愣然的瞪著前方。
「沒什麼……」她遲疑一下,都是夫妻了,還是要把心中真正的感覺說出來吧!但……有必要什麼都坦白說嗎?難道不能保留嗎?她忍不住思索這個問題。
官霖一邊擦著頭髮,一邊用眼角覷著她,明明心裡就是有事……可——不願與他說呈?胸口頓感一悶,他收回視線,不再望著她。
由於套房太小,浴室一出來即是小廚房,為了讓整個空間看起來大一點,在流理台水槽上方裝了個鏡子,讓空間從鏡中延展開來。
他站在那個鏡子前,卻覺得自己彷彿置身在那個鏡子世界裡……
還不太能一起分享真正的心事,是嗎?即使他們有最親密的接觸,是那樣的契合,可那畢竟是肉體上的,至於心靈上的……
暗暗歎口氣,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出來他的不對勁?
進到這間套房以來,他便一直房間保持忙碌,急切地想將自己的東西與她的東西融合整理歸類,希望這裡盡快有他的位置,讓他可以……安定下來。
可做完這一切,整個人靜下來後,不期然地,「慣性」回來了,以極快的速度,讓他開始對這個空間因另一個人存在而感到壓迫,覺得自己無所遁形……甚至覺得自己不屬於這裡。
他開始想退出,想遠離她……暫時的,當然他立刻否決,今天是他們結婚後正式住進這裡的第一夜,他若逃了,便意味著接下來——他會繼續逃避。
他不能再逃避跟人發生更加親密的互動,他不想逃避她!
進浴室裡沖了個冷水澡,原以為將「慣性」平復下來了,可看到她這個樣子卻又被勾起……熊熊的……該怎麼做才能改善呢?擦發的手放下,緊撐住水槽邊緣,抗拒著那份壓力。一股怪異的靜謐慢慢瀰漫至整個房間。
陷在自己思緒的思儀突然有所感的抬起頭來,眨眨眼,先四處看了一下,當她望見站在水槽前的官霖時,心驀然一緊。
站在那裡的男人是誰?
思儀輕撫略微受到驚嚇的胸口,慈祥著站在那裡的男人,他——怎麼了?此刻正在想什麼呢?為什麼變得這麼安靜?為什麼看起來——那麼的陌生、遙遠呢?簡直難以相信在今天下午,他們曾經那樣的水乳交融」密切緊連過……
有些擔心的,想喚他,卻發現出不了聲,直到憶起火車上的那一幕,他手環抱著胸打瞌睡,一點都不放鬆防備的模樣……可這不也正是自己此刻的寫照嗎?
在這一刻,她突然瞭解到,如果她不先坦率地讓他走進心裡,她又怎能讓他卸下防備,進入他心裡呢?
她立刻爬下床,來到他身後,用手環住他的腰,整個人緊緊地貼靠他的背,接觸的剎那,感覺到他全身僵硬,散發出想推開她的意圖,可沒一會兒,便立刻平復下來,他抬手覆住她的。
「怎麼了?撒嬌呀?」他的語氣柔和得讓她想哭。
她吸口氣。「跟你說——我剛剛其實有個很矛盾的念頭……」
「什麼念頭?」
「我突然很想念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感覺……」
他僵住:「是——」發出乾笑聲,故意用開玩笑語氣說道:「開始不耐煩跟我在一起啦?」若她能看到他的臉,便會知道他此刻的表情跟說話語氣是大相逕庭。
「不是啦!」她埋在他的背,「因為有好長一段時間,我沒有跟自己以外的人這樣親密的相處過,突然有些不習慣,然後在想——到底要不要跟你坦白說出此刻心中的想法,畢竟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有什麼感覺應該可以互相溝通瞭解,可又覺得怪怪的,怕你不愛呀,覺得我煩人……」她抱緊了他,「反正——我現在的情緒就是、就是很奇怪。」說出這些話後,覺得自己變得好透明,所有的脆弱都顯露出來了,鼻眼一酸,禁不住流下淚來。
他愣住了,原來,感到不安的人不是只有他……
感到背後傳來一股熱濕,她……哭了?!為什麼?他更加急切想轉過身安慰她。
「別動!」她鼻音濃厚地說道:「讓我這樣一下就好。」頓了一會兒。「該死!我怎麼突然變成這樣子?」變得這麼脆弱,令她懊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