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將她扭轉回身。「我不允許你這樣做!聽著,你不要輕舉妄動,接下來的事交給我處理,相信我,好嗎?」
他那嚴厲的語氣駭著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相信我,好不好?」
他是那樣的堅定,甚至帶了些許懇求,不由自主地,她點了點頭。
見她答應了,他心上大石才稍安下來,如今事情已演變至此,不能再拖下去了。
「什麼?」她錯愕地瞪著他。「你要辭職嗎?」
「不!不是!」他握住她的手。「我現在有事必須去處理,你別問我什麼事,目前我還無法跟你說明,還有——」他遲疑了一下。「我可能暫時連家都不能回……」
「什麼?」她難以置信地提高音量,引來路人的好奇。
「聽我說,別激動。」他輕聲安撫她。「因為我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工作完成,如此一來才能把所有的問題解決。」
「解決——所有的問題?」
「對!相信我,好嗎?」他再一次懇求道。
她垂下眼,片刻才開口。「之後——你會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嗎?」
他凝視她一會兒,然後點點頭。「我會!」
「好!」她很乾脆地答道:「我會等你回來!」
他將她擁入懷中。「謝謝!我保證,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所有的事情弄清楚。」
那天,官霖真的沒有進公司,對同事及副總的詢問,她簡單告知他暫時不進公司,代為請假,儘管副總滿心不悅,埋怨他不負責,在未交接工作前就擅自離開……,可另一個同事劉雅芬立刻開口說他前一天就已經將手上所有的工作完成,沒有任何拖欠,她這才發現,其實他早已計劃好,只是…… 事先沒有告知她。
說不清那時的感覺為何,腦海中拚命地湧上他說的話——相信我!相信我!
唯有不斷地回想,才能忘卻那有若被人打了一巴掌的感受。
當她回到套房時,也發現他已收拾簡單的行李離開。
「什麼時候回來?」
他說:「最快一個星期內,最慢——半個月。」
望著再度只有她一人的小套房,沒有那閒適的自在感,只有揮之不去的沉重。
走到他留下的魚缸旁邊,默默地看著那群尾巴色彩繽紛的魚兒們優遊的游著。
看著那小小的水族世界:心中仍不住想起昀心曾對她說過的話。
「思儀,喜歡養魚的人通常喜歡觀察別人,卻不容易讓人窺見他真正的自己,所以——你要有耐心。」
耐心嗎?
她輕輕撫摸魚缸,看著魚兒因她的動作而互相靠近。
第9章(1)
夫妻倆再次碰面,是八天以後的事!
儘管這段期間他們都有保持密切的聯絡,早上、中午、晚上都會通電話,互問吃了沒?衣服夠不夠?身體健不健康?剛開始她會跟他講公司的事,就像緊閉的蚌殼,沒主動透露出他現在到底忙和什麼,但她聽得出來,他周圍有許多人,很忙、很亂、很雜……
完全不知他到底在做什麼,讓她的心很慌,情緒變得紊亂,有時會在夜半驚醒過來,只因做了根本就不願再回想內容的惡夢,那個時候——她就會瞪著另一半空著的床鋪發呆,直到再也撐不住地睡去。
短短的八天,有如過了一個世紀,前兩天幾乎完全斷了音訊,讓她焦躁不安到極點,可——怎樣也沒料到,夫妻倆再次會面會是這樣的情況——在可容納三十人的會議室裡,她與他面對面隔桌坐著,冰冷空氣從空調孔不斷地送出,在靜默的兩人周圍循環。
她想喚他,可他臉上的神情卻讓她出不了聲。
他是誰?瞪著八天未見的丈夫,頭髮往上梳了,穿著黑色西裝,打著藍色領帶,那身裝扮,跟他當新郎時有得比,但卻沒有那時的喜氣與興奮,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凝與嚴肅。
坐在這樣的他面前,她第一次感到不安跟忐忑:心頭像打鼓似的猛跳個不停。
像過了一世紀,他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我是由總公司派來,負責監管子公司所有財務的審計監督員,這次奉指示到子公司查核內部會計績效,所以有關你工作業務範圍的幾個問題,希望你可以配合回答。」
本以為這裡的溫度已經夠低了,可聽完他那毫無溫度的官方式說明,有若一桶冷水兜頭潑下,凍得她裡外都結冰,總公司派來的……他到底隱瞞了她什麼?
她面無表情望著他。「我會配合回答的。」聲音與他同樣冰冷無溫。
「你是化妝品部分的會計帳務主要負責人!」
「是!」他從一開始就帶著目的進來公司,而他什麼都沒跟她說!
「在你處理這部分的帳務時,有發現過任何異常的狀況嗎?」
她眉輕蹙。「請說明你的『狀況』定義為何,是我做的帳有什麼問題嗎?」
「不!你做的每筆帳都很清楚。」
「那——」她愈來愈不懂他到底要什麼了?
「你除了做帳外,還會做成本分析的報告嗎?」
「當然!」
「那你可有察覺什麼問題存在?」他直視她問道。
問題……她凝眉想了想。「我曾經比較過其他同類公司的成本報告,不否認,我們公司的有比較高,但購買原料成本及品質問題一向是由採購部門負責,即使曾經反應成本過高的問題,可大多不了了之。」
「有那些項目是你覺得不合理的?」
她說了幾個原料的名稱,他邊聽邊記下來。
「請問你與汪副總之間的關係為何?」
關係?這兩個字令她感到刺耳,他為何要如此問?「一直都是上司跟下屬的關係,他交代下來的事,我一向都會盡力完成。」
「就只有這樣?」
她開始冒火了,握緊拳頭。「就只有這樣。」
「你覺得汪副總是怎樣的人?」
她沒有馬上回答,望著他,私忖著他為何要這樣問?他曾說過會讓副總無法動到他們,那——是否意味著,他想要目前的權力,將副總踢出公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