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說「交一碗皮蛋瘦肉粥」,意思應該是……給你一碗皮蛋瘦肉粥,你就點頭答應呀。」他笑容好痞,右手真的提著一碗粥。
她愣了一下,才消化他的話。
「我是說「交你個皮蛋瘦肉粥」!意思是——你想得美!」啐,代溝又來了!
「賴小皮同學,跟我交往試試,有什麼不好呢?我沒你想像中糟糕。」夏繁木俯下身,陰影籠罩她。
雖然被逼到牆邊的人是他,壓迫感卻瞬間轉移對象。
賴品柔撇撇唇,沒有逃避的動作。現在只要一逃,就像認輸一樣。
她站得更直、更挺了。
「你是我姐的前男友,我已經知道你花心、濫情、下流、無恥,我有這麼蠢,明知你爛,還緊緊貼過去嗎?」她嗤之以鼻。
說話時,雙眼眨也不眨,睨著他,挑釁。
「那些認知有百分之八十是誤解,你應該給我機會為自己澄清。」
「免了,就算有百分之二十好的,同樣還是爛,只是爛多爛少的問題。」
「這麼快就怕了?」他口吻很輕,問了一句。
「誰怕了?」
「你剛那番話,不就是「我很害怕,所以我想逃避」的意思?」
「我那番話的意思,只是想強調,你是個爛男人。」她賞他白眼。
被控訴著,夏繁木卻不生氣,維持一貫微笑……不,他的笑更深濃了。
「好吧,這種事勉強不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落花也只能摸摸鼻子,黯然離開。」他歎氣,幽幽地說。
她好像看見,他的眼中閃動著光。
哇靠!不會是傳說中的「男兒淚」吧?
為了這種小事哭?有沒有這麼娘?
她靠近,想看更仔細些。
這男人,連被我扁,也沒痛到飆淚過,現在……淚光閃閃個啥鬼?
「要走就快走。」她才不會同情咧!
賴品柔讓出一條路,恭送他快滾。
「膽小鬼。」
他用著近乎耳語,隱含嘲弄、帶有嗤笑,與她擦身而過時,三個字含糊在嘴裡。
「你說誰!」她佇立原地,轟然抬頭。
他沒吭聲,腳步沒停下,繼續從容地走。
這種不清不楚的耳語,賴品柔最難以忍受。
她喜歡乾淨俐落,有話當面直說。
嘀嘀嘟嘟的,說誰壞話?
他仍舊沒止步、沒回頭、沒講清楚。
這忽視人的舉止,讓她生氣了。
「你說誰是膽小鬼?」別以為她沒聽到哦!
夏繁木終於停頓,微微回頭——越是「微微」,越顯得這頭回得有多勉強。
「被連揍兩次的我,沒在怕,你呢,卻連嘗試都不敢,「膽小鬼」是誰,還要我明說?」
「我是不屑,才不是不敢!」
賴品柔被點燃了引信,火花唰唰唰直衝腦,再吠:「你以為我怕你嗎?你這種軟綿綿的弱雞,我光用一根指頭就能推倒你!我還擔心你太柔弱,跟我交往,會常常被我扁傷,天天跑醫院咧!」她和他,標準的女強男弱!
「我不怕呀。」他轉身幅度大了些,讓她看見他的微笑。「我也沒在怕啦!」賭氣魄,她比他大聲。
「那,交往看看呀。」夏繁木雙臂環胸,略帶挑釁,眼神在說:我猜你不敢啦,不要逞強呀,真的。
引信火花已經抵達終點,直接在她腦中炸開。
炸糊了她的思考力。
現在,全憑一副不服輸的幹勁。
「來呀!交就交,誰怕誰!」
夏繁木真想給自己按個贊!
對於賴品柔的脾氣,他已經掌握了八成。
她太好操弄,怎麼做會惹她生氣,怎麼說會教她直跳腳,挖個坑,不用費力推她下去,少少兩三句話,這根小鞭炮自己就跳進去了。
他完全不給她反悔機會,折返回來,到她的面前。
貼近的表情,像只偷腥成功的貓,洩漏了得意。
「……那麼,賴小皮同學,請多指教。」
第5章(1)
「賴品柔,你是白癡!白癡白癡白癡白癡白癡白癡白癡白癡白癡……」賴品柔克制不住,用額頭去敲桌子,每敲一次,痛罵一次。
當理智回籠,她才知道鑄下大錯。
「別人隨便激你幾句,你就跟他拼了——你也要先弄清楚,到底是拼啥鬼呀呀呀呀!」砰砰砰砰砰……她還持續在敲頭。
然後,貼在桌面上的腦袋瓜,停下所有動作。
「……今天跟他提分手,對,幹嘛認真呀,結婚都能離了,交往也可以今天呀。」情侶分手,稀鬆平常的小事一件。
雖然時間很短暫,僅僅一天,但不合適的兩個人早分早好,省得浪費彼此時間。她剛做好打算,「新任男朋友」的電話,恰巧撥來。
她深吸口氣,打完強心針,伸手接聽。
夏繁木的聲音,輕快傳來——連他自己也意外,撥這通電話,心情真好。
「賴小皮同學,明晚一起吃頓飯,賞光嗎?」
「夏繁木,我要和你分手。」
他的問題和她的答案,牛頭不對馬嘴。
他先是一愣,想再問清楚,電話已經被掛斷。
「這根小鞭炮,又在亂炸什麼?……呀,理智恢復羅?」他對著手機喃喃道。
另一端,賴品柔吁口氣,臉上表情鬆懈,像處理掉巨大難題。
「呼,解決了!」
這樣一來,她不用煩惱該怎麼跟姐姐開口,自己竟然攪和進去她和夏繁木之間,更不用困擾著、猜測著,為什麼夏繁木會提出交往要求。
一切隨著「分手」,迎刃而解,萬歲——
三十分鐘前的她,確實好開心;三十分鐘後,她剛甩掉的「前任男朋友」,出現在她面前。
她要去幫同事、小朋友買下午茶,腳才跨出體能館,他人就擋在門口。
下午兩點整,怎樣?副總都不用上班哦?「我剛說得很清楚,我們分手了,謝謝不連絡。」賴品柔先發制人,說完就想閃人。
「理由呢?」被甩的經驗太少,近乎於零,這讓夏繁木難以接受——他說服自己,取消一場會議,匆匆殺到這裡,只有單一原因。
「左思右想,不合適,早早切了好。」這理由多理直氣壯。但她故意不看他,掩藏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