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舉起桌上的馬丁尼,一口飲下,告訴自己——
她不需要愛情。
後來,秀秀和他一起回到了紅眼。
她喜歡這棟老公寓,喜歡住在這裡的人,喜歡他們之間的互動。
雖然總也有人愛糗他與她,但那感覺很好,很關心。
她喜歡心有所屬的感覺,喜歡被標記為他的女人,喜歡和他一起。
那個月,他去出任務時,她就回家做衣服,她陸陸續續的往來家裡與紅眼之間,見到了更多紅眼的員工與他們的老婆和孩子,聽到了更多和他有關的事情。
她注意到,他們與她們,完全不在他面前提起阿光。
那是深深刻劃在他心中的痛,她無法不為他感到心疼,也清楚感受到這些人有多好,她知道,如果沒有他們,他不可能走過那一段艱難的人生。
為此,她真的深深感激。
然後有一天,可菲熱切的拿他小時候的照片給她看時,她看見了他的兄弟。
那兩個鼻青臉腫的男孩長得一模一樣,他們和鳳力剛一起在公園裡,手中各有一罐正在噴可樂的特大瓶可樂,他們三個人拿噴出來的可樂互相攻擊,在夏日陽光下笑得樂不可支。
「這個是阿光,這個是阿磊,大概吧,我和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多,所以其實分不太出來。」
可菲鷗觀的笑了笑,告訴她:「不過阿震他們就能分清楚,當然莫森和如月也可以。雙胞胎小時候真的超可愛的,一整個像天使一樣,我之前在老家看過一張照片,真的是可愛得不得了。他們從小感情就很好,有時候不說話也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所以後來出了那件意外時,我們真的很擔心阿磊會想不開。」
提起那件事,可菲的笑容消失在嘴角,指著自己的腦袋說:「你知道他頭上這裡有個疤嗎?」
「嗯。」秀秀點點頭。
「事情剛發生時,他常常夢遊,有一次他半夜夢遊時,竟然跑去港口的堤防,在上面跌了一跤,撞到了頭,差點滾進海裡,那傷就是當時造成的。幸好莫森發現得早,屠勤剛好也在家,及時幫忙找到昏倒在堤防上的他。但這件事把如月姊嚇壞了,雖然捨不得,還是答應讓他轉到這邊來念害。」
可菲歎了口氣,聽慨的說:「誰知道阿磊從此之後,就再也不肯回老家去。」
秀秀聞言一楞,他知道他說他不能回家,但她以為他多少有回去過,但可菲的說法——
「他來這裡之後,就沒回過家了嗎?」她驚訝的看著可菲。
「嗯。」可菲點點頭,說:「莫森有來看過他,但他沒回去過,就連過年也不回去,他有一大堆的理由和借口,就連武哥和嵐姊都拿他沒辦法。」
「那……他媽呢?」秀秀再問。
「如月沒來過,有一次我問她,如月說等阿磊準備好了,自然會回來。」可菲再歎口氣,道:「不過我猜她也沒料到阿磊會這麼頑固。」
第10章(2)
驀地,她想起那一天兩人的對話。
阿磊,既然你在放假,為什麼不回家?
我不能。
他說,這麼說。
我不能……
想起他當時的表情,她喉頭緊縮,心莫名的疼。
他不是頑固,他只是害怕,他覺得自己害死了阿光,所以不敢回家。
那一天,她回到家,躺在床上卻久久不能成眠。
她不斷想起那些可菲給她看的照片,他和他的兄弟一起在碧海藍天下騎著腳踏車,在操場上踢足球,在田里偷水果,在空地上烤地瓜。
她看見他們英俊的父親和美麗的母親在海邊一起散步,在月夜下相擁看著雙胞胎玩耍。
十年了,他一次也沒回去過,一次也不曾回家去……
可菲說他媽說等他準備好了自然會回來,秀秀知道那女人是擔心她若上來看兒子,他就更不會回家了,但他若不回家面對,就永遠無法讓那件事過去,這一生都會帶著那傷痛。
所以她不來,她要兒子自己回家。
半夢半醒間,秀秀感覺到他回來了,將她緊擁。
她縮進他懷中,心疼不已的擁抱著這個男人,好希望好希望能為他擋去一切悲傷,撫去心中所有傷痛。
隔日清早,她難得比他還早醒來,枕邊的男人睡得很沉很沉。
輕輕的,她在晨光中,撫摸著他的眼角眉梢,撫著他額上的傷,想著他與他的兄弟,想著他勇敢的父親、堅強的母親,然後忽然間,她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要做那件事,讓她有些不安,可是她知道,為了他,她必須去打那通電話。
秀秀輕手輕腳的下了床,走到陽台講電話。
然後,她回到廚房,幫他煮了早餐,她廚藝沒他的好,但她知道他其實很喜歡她替他煮飯。
這是心意,不是好不好吃的問題。
她特地布罩了餐桌,把餐具都擺好,然後等他。
他起床時,她正在煎那個他教她做的法式蛋卷。
「早安。」看見那個赤身裸體的男人,她臉微紅,和他問早。「我做了早餐,你洗把臉,過來吃吧。」
他晃進浴室,洗了臉,刷了牙,套上了長褲,然後才走到她身邊,但他沒坐下,只是將她拉到懷中親吻,將她吻得暈頭轉向的,才鬆開她,露出性感的微笑,沙啞的開口。
「早安。」
被他這樣一吻,她手上裝著煎蛋的盤子差點掉了,可他早料到,已用左手幫她抓得牢牢的。
她羞紅了臉,只能看著那男人幫她把煎蛋放到桌上。
「今天怎麼這麼早?」他拉開椅子生下。
「有個客戶要訂衣服,和我約了早上十一點量尺寸。」她回過神,幫他倒了杯蜂蜜檸檬汁,她不像他是個人肉搾汁機,所以一早就用湯匙擠了半天檸檬,先弄好了一大壺。
她在他對面坐下,拿起自己的刀叉,吃了起來,一邊偷瞄他。
他一臉輕鬆寫意,因為剛睡起來,他的頭髮還是翹的,像個十歲的男孩一般,不過他那身肌肉就一點都不像了。
她舔了舔唇,意外嘗到他留在她唇上的薄荷味,是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