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北陽沉默半晌,然後直接轉身往主帥帳外走去。
「去哪裡?」
「搬石頭。」大步走到帳篷邊,頓住,然後轉頭朝男子大吼:「他媽的,有這樣的事情你也該先告訴我一聲,不然讓我眼睜睜看到那群王八蛋殺人、搶劫而什麼都不做嗎?」痛快吼完,摔簾子出去。
男子安靜地坐在主帥座前,沉默半晌,唇邊帶著一絲苦笑,「我如何能告訴你,那幕後的主使,可能就是我的親哥哥。」
這裡是寒冷而遙遠北方,紫旭國最北端的城池,令陽城,時序春季,可氣溫仍然很低,呼氣成霧,滴水成冰;守城門的士兵穿著厚厚的衣裳,望著不遠處那個赤著胳膊的男子,目蹬口呆。
在一群灰衣士兵中,卓北陽身材高大非常醒目,但更讓人醒目的是,這麼冷的天,他居然光著上身在那裡賣力地運磚搬石,一塊塊結實的肌肉因為用力而鼓起來,全身上下都是磊磊的肌肉,身體強壯得讓人咂舌!
「我說阿陽,你成天在這裡做搬運工,這參將做得可真有臉。」金鵬飛閒閒地坐在城牆邊,一邊欣賞好友在那裡賣苦力,再順便說說風涼話,他愜意地很。
「你今天無聊得緊,不找碴不自在,是吧?」卓北陽拳頭握起來,「咯咯」地骨節聲聽起來就很嚇人。
「算我沒說。」金鵬飛立刻很有眼色地轉開話題:「咱們什麼時候可以班師回朝?」
「這個不要來問我,你去問主帥。」
「拜託,你跟他那麼熟,肯定知道。」
「怎麼,你想你的老婆,等不及要回去了嗎?」卓北陽咧開嘴邪惡地一笑。
說到老婆,金鵬飛立刻狠狠地打了個寒顫,「拜託,不要再跟我提到那個女人。」去年要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這麼想不開,躲到軍隊裡面來呀!想想,這世上也只有這個純男人的地方,才可以逃得開那個惡婆娘。
「嗯哼,所以說,報應來得就是快。」卓北陽一把扛起兩塊巨石,朝新牆的地方走去。
當初金鵬飛在安陽城的風流名聲那可是全城聞名,以前天天拉著他上妓院,那時他有空的時候覺得橫豎無聊,也就隨便去,反正他只是去喝酒,至於金鵬飛做什麼與他無關。
可那個紅粉知己滿天下、家裡小妾無數的金鵬飛,怎麼也沒有想到三年前舉家遷到京城後,家裡會給他娶了那麼個兇惡的妻子,脾氣暴躁還外如頗有些身手,於是金鵬飛的快活日子到頭了,天天被打、日日被罵,最後忍無可忍正好趕上北越國造反,出身名醫世家的他趕緊應徵當了隨軍大夫。
不過他們誰都沒有想到,會在軍隊裡面遇到故友就是了。
「說到老婆……」等卓北陽走回來,金鵬飛立刻擠眉弄眼地朝他笑道:「你這一走就是四年,你就不想你老婆?」
卓北陽立刻朝他瞪眼吼道:「那是女人才做的事,我可是堂堂男子漢!」
「好好好,你是男子漢。」金鵬飛笑得越發燦爛,「當年我家搬離安陽城的時候,你老婆都已經有了身孕了呢,還是請我爹把的喜脈。」
說到這個,卓北陽立刻眉開眼傻笑,「嘿嘿……」
「現在應該也有三歲了。」金鵬飛感歎:「想當年我風流快活的時候,你小子連女人什麼滋味都不知道,誰能想到,你居然比我還早當上爹爹。」
傻笑馬上止住,卓北陽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金鵬飛,你再敢提那件事試試看!」
「好好好,不提、不提!」話雖然這麼說,但只要一想到當年某人新婚之夜過不下去,跑到他家,把他的春宮圖給搶回去學習的事情,金鵬飛就忍不住想大笑,雖然那本春宮圖當年是他在阿陽新婚前,打算送給他做禮物的。
誰知道那個魯男子大眼一瞪,「這種爛書有什麼好看的?那種事情只要是個男人就會做,我還需要學習?去死!」還附贈了他一拳當謝禮。
可誰想後來會那般……
「哈哈哈……」一連串的笑聲從金鵬飛的嘴裡爆出來,「真沒想到,你居然是個在室男!」
「我現在已經不是了,好不好!」卓北陽咬牙切齒,這件事真是足足被這個臭小子取笑了這麼多年,成為他卓北陽人生中最大的恥辱!
「你當初不是經常跟著那些鏢師混嗎?怎麼可能還是……哈哈哈……」笑得喘不過氣來,誰都知道鏢師走鏢的時候那吃喝嫖賭,嘖嘖嘖……
「我又不是你!」卓北陽用力瞪,他又不是禽獸,只要是女人就可以。
沒有遇到夏若淨以前,他的人生除了練武沒有其他,對女人根本就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可不像某些人隨時處於發情的狀態。
「欸,童子……噢……」
話被卓北陽一腳打斷了。
可恨!他抬腿狠狠地踹了那個笑得快斷氣的男子,然後扛著木料走開。
等他再走回來時,某人已經撫著腿很不識趣地再度轉回話題:「你小子真是有福,能娶到那麼一個好老婆;可你也真是個沒心沒肺的,當年說走就走了,連句話都沒有給她留下,真夠狠心的!」
「說了很多次了,事發突然來不及,而且我也不是沒有給她留話,我讓泉兒回家說清楚了。」卓北陽低吼。
他從小到大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可以當兵,在沙場上揮舞刀戟,痛快殺敵、保家衛國,他一直認為那是習武之人最大的光榮;可多年來,紫旭國一直沒有戰事,當然,沒有戰事是好事,所以他就只能跟著洪威鏢局的人去走鏢,這樣也勉強可以過過癮。
四年前的那天,因為西邊起禍事,所以離西南最近的滄濟城在招兵,要遠赴沙場。
時間緊逼機會難得,他二話不說就跨上馬背直奔滄濟城,只讓泉兒回家知會一聲,為了不讓家裡那些從來不贊同他入伍的人來干涉,他甚至連到哪裡都沒有讓泉兒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