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不足的情況下,夏取憐於是前往迎春閣,詢問所有花娘,要是無意轉司舞伶的,全都可以除籍從良,到潘府工作。
詢問過後,有的不善女紅,有的基於現況而無法專職,夏取憐毫不勉強,帶著有意願的花娘和丫鬟回府,全力趕工,勉強應付了目前市場所需。
到了隔月初一,她結算南北貨鋪子的賬目,沒想到盈餘竟高出以往數倍,開心之餘,她又把每人應得的紅利,一一分配。
「十兩銀子?」拿著手中的銀子,豐艷難以置信極了。
「會不會太少?」夏取憐低問,又趕忙道:「我計算過了,咱們現在賣出的包有四款,兩款走高檔路線,因為材料成本高加上鋪子人事,一隻包大約賺二兩銀子,所以……」
「可我只做三隻包而已,那應該只得六兩吧,」這些日子,她努力習字學數,簡單的加減她已會算。
夏取憐笑了笑。「可是你提供了這麼多好創意,當然要有獎勵呀。」
豐艷好半晌說不出話,眸底有著激動的淚水,可唇卻是勾得好柔好媚。「這是我頭一次自己攢了銀兩呢,而且十兩……遠比我在府裡的每月花度多上許多。」
夏取憐本來揚著笑意,但聽她這麼一說,不禁微愣。「豐艷,你每月花度就連十兩都不到?」太奇怪了,她記得大人說過,府中所有小妾一月花度就要五百兩。
豐艷頓了下,睨了眼其他人,才低聲道:「以往你總會苛扣咱們的用度。」
「我?」夏取憐嘴角顫了下,是真的笑不出來了。
「不是夫人,夫人每個月的花銷也沒有十兩銀。」碧落忍不住替她辯白。
「那會是誰?」其他小妾問道。
「還能有誰?」碧落小小聲地說,不敢指名道姓,就怕替自己招來麻煩。
夏取憐想了下。
府裡掌管內務的是二夫人,雖說她也只是妾,但憑著輩分最高又是接養潘急道的後娘,儼如當家主母,自然每個月花用都得經過她。
是她?她真會這麼做?
顯然也都想到這上頭,大伙噤聲不語,沒了剛剛領餉銀的歡愉。不想大伙的思緒集中在此,夏取憐又對著帳一個個發著餉銀。
領到額外餉銀的丫鬟無不開心得手舞足蹈,忙不迭地向她道謝。
就連才剛轉到潘府工作的花娘、丫鬟,也都領到些許餉銀,對夏取憐言出必行的做法極為感動。原本還抱持著的不安全都一掃而空。
末了,夏取憐看著手中最後一張明細,疑惑的問:「怎麼沒瞧見小姐?」
花廳裡,一個個我看你、你看我。「這時分許是在自個兒院落裡用膳吧。」
「小姐都沒在這兒和大夥一道用膳?」
她這陣子總是在外奔波,甚少留在府裡和大夥一道用膳,不清楚狀況。
「怕生吧。」豐艷哭笑道。
那抹苦笑裡藏著不需言喻的心知肚明。
夏取憐想了下。「我去看看她,你們也要歇會,別讓自己太累了。」
眾人應了聲,待她一離去,廳裡瞬間爆開陣陣歡呼聲,彷彿為能夠憑己力攢錢而歡欣鼓舞著。
夏取憐聽著,不禁也輕漾笑意,但才走出小徑,卻突然暈了下,幸虧身後的碧落眼捷手快地將她攙住。「夫人,你不打緊吧。」
「沒事,只是暈了下。」她揉著眉心。
「夫人身上有些發熱,該不是染風寒了吧?」
「應該不是吧。」
「要不夫人在這兒等奴婢,由奴婢將小姐的餉銀送去。」
「不,我也想探探她。」想治好她的心病,就得與她適度接觸,要是放著不管,就怕會教她往殼裡縮得更深。
「夫人這樣怎麼成?府裡鋪子兩邊跑,再加上花樓又要改成酒樓,老是忙得天昏地暗,就連坐下來好好用頓膳都不成,身子怎麼撐得住?」碧落不禁叨念著。
「我沒事。」夏取憐笑道,因為她知道,碧落是真心關心著她。
和當初相比,如今的相處真是好上太多。
來到小樓閣時,潘心屏果真正在用膳,一見她到來,雖說沒往常那般驚恐,但還是有些畏縮,不敢與她對上眼。
「小姐,豐艷跟我說你也幫著做了些縫製的工作,所以我按件計酬把你那份也算了出來,餉銀我就擱在這兒,不打擾你用膳了。」話落,她擱下銀兩明細,徐徐欠身,欲回頭時頭又暈了下,潘心屏嚇得站起身,所幸碧落已經將她攙住。
「夫人,這樣不行,得先找大夫替你看看才成,你頭上先前才受傷,要是因為忙累而犯疾,那該怎麼辦?」
夏取憐閉了閉眼。唉,自己八成仗著這副軀體年輕,操勞過頭,有些貧血了。
「沒事,不需要勞煩大夫,我還得將已經趕製好的包帶到鋪子才成,有客人等著要呢。」她拚命三郎的個性不管到了哪時代都改不掉。
「可是……」
「咱們快走吧。」說著,她回頭朝潘心屏笑了笑,徐步離開。
睇著她的背影半晌,潘心屏才走到花架前,取下明細餉銀,神色恍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