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高大的皓禾根本對她的掙扎無動於衷,他用腳端開桑桑父母的房門,略微一使勁就將桑桑扔進床褥上。
狼狽地用手分開散披在臉上的亂髮,桑桑咬著牙瞪著正放聲大笑的皓禾。「你這個人……你怎ど這樣野蠻!難道你不知道對女孩子要有風度一點嗎?」
望著桑桑氣得紅通通的臉蛋。「那也要我所遇到的是個不要孩子氣小性子的淑女才有用啊!」
傲然地翹起下巴,桑桑陡地跳下床往門口衝去,在經過皓禾時,還故意對他扮了個鬼臉,在皓禾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一溜煙跑回自己房間。
還來不及出聲警告她,皓禾慢了一步地聽到她那充滿驚恐的叫聲,在桑桑奪門而出之際,他立即張開雙手,像等待船兒入港的港灣般擁住渾身抖瑟不停的桑桑。
「沒事了,不要怕,沒有事的。」拍著桑桑的背,皓禾心情複雜的看著床上的一回凌亂,二十年前盛暑那股煩悶的感覺又浮現心頭,只是,他已不再是那年夏天的少年了。他一再地告訴自己,心思複雜的陷入沉思之中。
摟著桑桑回到她父母那間較為寬闊的主人房,皓禾鄭重其事地將桑桑安置在床上,拉起被子直蓋到她下巴。看著圓睜眸子,滿臉餘悸的桑桑,皓禾拉起她的手,輕輕地貼在自己臉上。
「桑桑,我知道你對我的母親仍存有很大的誤會,我不怪你。但是請你相信我,給我時間去證明那些別人故意的誣陷是莫須有的,是惡毒的伎倆。而我,我這一生將義無反顧地留在你身旁保護你。」他說完停下來,認真地盯著桑桑充滿疑惑的臉。「你明白了嗎?」
「我不明白,如果你媽媽是冤枉的,為什ど沒有人站出來為她說話?」桑桑立即響應他,狐疑地反問。
「唉,桑桑,此事並非如你所想的黑白分明,尤其又牽涉到政治利益的糾葛時候,我唯一能向你保證的是,我的母親絕對不是要殺你的兇手,她只是被人利用。」
不信任地看著他幾分鐘之後,桑桑抽回自己的手,轉身將自己用被子裡住頭,但卻了無睡意的發著愁。
「桑桑,我明白你一時之間很難相信,可是請你相信我,我終會找出證據的。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還不大清楚那個人為什ど要如此恐嚇你,但是我一定會弄清楚的。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跟我合作,只要有我在你身邊,我絕不允許有任何人傷害你一絲一毫,好嗎?」明知她仍是醒著,只是在躲避自己,皓禾也只能盡人事地一再提出自己的保證,到底桑桑心裡在想些什ど,他實在弄不懂,歎著氣,他挫敗地走出去,輕輕地帶上門。
※ ※ ※
窗外的夜風掠過盛開的百合花和院子裡的垂柳,發出竊竊私語的沙沙聲,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桑桑被頭疼折騰得無法入睡。她到處找止痛藥,卻只找到些鎮靜劑。
吞下一顆鎮靜劑,她見到露台凝視著天邊像檸檬的月,月光靜靜灑在這個她自幼成長的家園,她卻無法再像以往一樣用欣賞的眼光來看這座向來是她父親引以為傲的地中海式別墅。
垂柳佇立在那口重新被皓禾所掘復的池塘畔,她的視線逐漸的模糊了起來,心裡明白這是藥力發作了,正要回到床上時不經意地往外一瞥,她全身立刻震住了般的無法動彈。
有個小女孩,兩根輕快甩動著的辮子綁著水藍色的絲帶,她乖巧地牽著一個小男孩的手,朝那口池塘跑去。
雖然竭力地向那邊張望,桑桑卻總是沒辦法看清楚男孩的五官,只見到小女孩餘力不足地叫不出聲音。
危險……危險,那個池塘很深的……她還叫不出來前,就依稀地聽到他們的對話了。
「桑桑,這裡有很多魚,你要不要下去跟魚游泳?」小男孩拉著小女孩向前指了指,小女孩抗拒著的向後掙扎著。
「不要,媽媽說不可以到這裡玩,不要去,我要回家!」掙扎著被小男孩緊緊抓住的手,小女孩急出淚來。
「桑桑,你下去。快,下去!」男孩熱烈地鼓勵道。
「不要,媽媽會罵我!」小女孩掙扎地大哭大叫。
「你下去,只有你下去,我才會有希望!」小男孩不理會她的哭鬧,便將她拉到鋪著碎大理石塊的池畔,伸手即將她推下去。
「不要,媽……咕嚕,媽……」看著小女孩在池塘中載浮載沉,小男孩露出了怪異的笑容,然後很快地往大門跑出去。
那種被水和黑暗包圍的感覺又不請自來的席捲著她,桑桑伸出手在空中亂抓,卻一如她往常的夢魘,什ど也抓不到。即將滅頂的恐懼和身體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令她痛苦地發出呻吟,直到失去知覺。
※ ※ ※
坐在那個代表權勢和財富的大牛皮椅中,桑桑強迫自己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面前擺著的文件上,但清晨自露台中醒來之後,昏沉沉又鼻塞的感冒症狀令她感到吃力。
「副總經理,這是剛收到的包裡。」秘書提著小巧的小方盒,笑吟吟地走進來,放下後即整理著檔案櫃。
「給我的?」桑桑不疑有他的拿起剪刀剪斷那些繁複的繩子,一打開盒子她驚嚇得叫出聲,隨即把那些東西拋開。
急促的腳步聲自隔鄰正在開會的皓禾辦公室傳過來,一進辦公室,皓禾不由分說地將渾身發著抖的桑桑摟進懷裡,面色鐵青看著警衛呈給他的東西。
一隻毛絨絨的黃毛小雞,被包在一膠袋裡,而那個透明的膠袋裡是充滿了水。其它的照片則是一張張溺死小雞的特寫照,附上的紙條是用計算機打印機打印的──二十年前你逃迅一劫,這一次你再也逃不掉了!
「總經理,這……」警衛矜著那些東西向他走近,而桑桑滿臉死白的盯著那隻小雞,整個人幾乎要昏厥,若不是皓禾支撐住她的身軀,她怕自己早已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