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殿之上,如風穩坐王者之席,長刀在側,論功行賞。他明令禁止奢靡浪費之風,沒收官員暴斂之財物充實國庫,開倉放糧,以供百姓休養生息。一系列的政策徹底肅清了宇文殷在位時朝野渾渾噩噩的風氣。與此同時,他也上上下下的又忙了一整年,沒能抽出時間去見宛甄。
「宛甄,如風怎麼還沒有來啊?」這一天在鬼王莊裡,貓柳坐在臥榻上,一邊和鬼無量下著棋,一邊吃著點心。「天下不是已經太平了嗎?難道他真的當了皇上之後就忘了你了?」
一回頭,那個一直與她搭話的宛甄卻不見了。
「宛甄!」貓柳跑了出去,四處尋找,最後在宛甄的房間裡發現了一紙留言。
不如隨風。
貓柳急忙拿給鬼無量看,「這是什麼?」
「不如隨風?」鬼無量皺眉,「宛甄應該是離開了。她可能等了太久,已經不想再等下去了。那個如風也真是的,既然江山坐穩,就快把自己的女人接回去嘛!」
「可是,不如隨風,難道不是她去找如風的意思嗎?」貓柳歪著腦袋推測道。
「倒也不無道理。」
鬼無量將此事飛鴿傳給了如風,不出半個月,果然在鬼家堡門口見到了穿著便服的如風。他手提一口寶劍,一身玄色的衣衫,頭髮高高的束起,雖是和當年的盜俠同樣的打扮,氣質上卻已成熟了許多。
「皇上。」
見到鬼無量這麼大氣場的人物跪在他面前,把如風嚇了一跳,「喂喂,你就不要見外了,還是叫我如風吧。還有你,貓柳,小時候你不是也一直叫我的名字?洛天、洛海他們現在也是這樣叫我。你們是幫我打天下的人,這個天下有你們的一份,何必要把我舉得高高的,反而讓我跟你們疏遠了呢。」
隨即,鬼無量讓如風看了那張留言。
「不如隨風……」如風想了想,「在那之後,她真的毫無音訊?」
「如風,你娘子被你氣跑了喲。」貓柳湊了上去。
如風打了她的小腦袋一下,「休得胡說,當心把你關進大牢。」
「嗚嗚嗚……」貓柳像小孩子一樣地裝哭道:「如風剛說過在我們面前就像小時候一樣,忽然又變釙了。」
「宛甄可是在三月走的?」如風問道。
「沒錯,正是三月。」
「三月,是信風的季節。」如風推測,「宛甄最喜歡玩猜謎遊戲了,這張字條恐怕就是一個字謎。她隨時都可以走,卻偏偏要趕在信風來了的時候,『不如隨風』的意思,是她要跟著信風一同向東。」
「你們夫妻果然不同尋常。」
「可是就算知道了她向東,也不知道她人在哪裡啊!僅是向東的話,方位太廣了。難道要派人一點一點的搜?」貓柳忽閃著大眼睛,撓著腦袋問。
「以宛甄的性格,倘若不是我親自找到她,她是不會出來的。」如風若有所思了片刻,「除了這個字謎之外,宛甄最後留給我這個小瓶。」他從衣服裡翻出自己臨行前,宛甄掛在他脖子上的小瓶,那種親切的感覺又回到了心頭。
宛甄,你可知道我有多麼想念你!只是朝務繁忙,我始終沒能抽出時間來接你,我派來的人又都被你打發了,說必須要我親自來才行……宛甄,不管你是不是在賭氣,都請你別再鬧了,跟我回去吧!
「賭氣……」如風忽然冒出來這樣一個詞。
「賭氣?」貓柳和鬼無量一頭霧水。
「哈,我想我知道宛甄在哪裡了。」如風笑了起來,「貓柳,我的馬餵好了嗎?宛甄給了我這個小瓶,又說她要等我,這個小瓶放在懷裡,正是『懷平』之意。對於宛甄來說,懷平可是她的娘家,女人賭氣回娘家,簡直太司空見慣了,而懷平又剛好在鬼王堡東方……鬼兄,在下先行告辭,等接到了娘子,再來與你敘舊!」
如風辭別了鬼王和貓柳一路向東,果然在懷平縣衙看見了廖吉一邊打著酒囁,一邊審案。
「爹爹,都說了讓你不要喝這麼多!」廖吉身邊的「師爺」,雖然黏了假鬍子,卻還是掩蓋不住她的機靈可愛。
「你說這把扇子,呃,是你的。」廖吉臉上通紅,一副快要睡死過去的樣子。「你又說,這把扇子是你的……呃……到底是……誰的?我先睡了……」
「爹爹!」宛甄丟了一支毛筆過去,見還是沒有吵醒爹爹,便開始代理起爹爹的職責審案。
「捨到這把扇子的人,還和這把扇子一起拾到了一個扇墜,我當初就是怕被人冒領,才將扇墜從扇子上取下。現在你們分別來我這裡,畫出扇墜的形狀,畫對了的,這把扇子就歸他,畫錯了就仗五十大板。如果現在認錯,只仗三十。」
「小的一時糊塗!」堂下果然有一人跪在地上認罪。確實,沒有見過那扇墜的,要蒙對扇墜形狀的機會實在是太小了。
宛甄笑了起來,「那這把扇子就物歸原主了。」隨即將扇子遞給沒有認罪的人。
那人遲疑了一下,問道:「扇墜呢?」
宛甄嘴角輕揚,「果然,你也是來冒領的。好一個貪得無厭之人,你讓人幫你挨板子,眼看著扇子就要被你騙到手,又想多要個扇墜。不過正是你的貪得無厭暴露了你——這柄扇子根本沒有扇墜。」
「只是冒領就打三十大板也太重了吧?」堂下二人中的一個突然站了起來。
「誰說我真要打三十大板?不過是嚇唬你們罷了。整個審案過程他的行動都受到你的牽制,一看就是和你串通好的,你特意找一個人來跟你一起爭扇子,好讓我與爹爹陷入這兩個人必有一個是真的扇子主人的心理陷阱。我說得對不對?如風。」
「斷得好!這案子斷得好!」如風撕下人皮面具,笑望宛甄。和宛甄在一起就是這麼有趣,讓他情不自禁想要一直和她對峙,一直享受這美妙的快樂。